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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深夜，风清气朗，月明星稀。

陈郁坐在宿舍楼拐角口的楼梯台阶上，感受着秋夜里逐渐弥漫上来的寒露，不禁有些微微的战栗，但他看了看那件在旁边那傻小子膝盖上躺着的，自己用来在网吧里过夜的外套还是选择了闭嘴。

不为别的，只因为此时此刻，那小傻子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落寞悲凉，还带着那么些许哀伤的味道，很显然，事关自己父亲的回忆并不像他在措辞中描述得那么风轻云淡，而他肯自揭伤疤把这段往事对陈郁毫无保留得倾诉出来，无非是这实心眼的孩子把这个顺手帮了自己几次的小混混当成了自己人而已。

相比之下，陈郁便不好意思开口要衣服了，与叶晞那种隐忍着悲伤还要强颜欢笑的痛苦相比，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寒冷又算得了什么呢？于是，他只好低着头屏住呼吸，静静聆听着那少年用仿佛撒满了月光的声音，平静清冽得陈述着那段深埋在心底的往事。

......

一九九五年那段时间，洪阳矿在那个四线城市刚刚建立，矿领导们本着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的原则，对自家矿区里的那所职工子弟学校有求必应，那个时候，那所学校无论是条件设施还是师资力量都相当得厉害，可以说达到了这个四线城市的顶尖水平。

于此同时，矿领导为了防止那些教职工们浑水摸鱼不误正业，更是制定了成绩考核决定奖金等级制度，也就是说学生的考试成绩跟老师的收入直接挂钩，学生们考得好的话，老师们自然钵满盆满然后两方人马都皆大欢喜，反之如果学生们成绩差的话，那老师们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在这种高压政策的实施下，那些教职工们自然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对待那些不听话不认真的孩子们自然是严厉得紧，而这其中最突出的，就是一年级(4）班的班主任，那个烫着波浪卷的金发年轻老师，她姓黄。

黄老师别的都好，就是人年轻性子太急，再加上结婚两年迟迟没生育公婆给了她不少冷脸，一时收不住脾气把火撒到班里的小朋友身上也是有的。在她的一年级（4）班里，她最喜欢吼得就是那个叫叶晞的小朋友。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小孩实在是太笨了，一首唐诗在办公室里背到天黑都记不住，十以内的算术题数手指头都做不对，每次考试都拖班里的后腿，更重要的是，这小孩似乎理解不了别人的话，跟脑袋有问题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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