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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在那个风浓露重的秋夜，陈郁回到家的时候已过了凌晨时分。

那个家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这四个字来形容，只见与在外面温度别无二致的正首堂屋里，只零星摆放着几件掉了漆的老旧家具，中间那张用廉价桐木制成的饭桌面积倒是不小，可惜得是有根桌子腿短了一截，尽管有块砖头支撑着，可由于地面凹凸不平的缘故，使整张桌子看起来总有那么些许不平整，而这张不平整的桌子，越发衬出这个家是如此的破旧寒怆穷困潦倒。

不过，即使这个家是如此的贫困凄凉也不是没有值钱的物件，那就是在墙角得储物厨上搁着得，那块28寸的索尼大彩电，整个村子，也就是村长家有一台跟这个同一尺寸同一牌子的。

而陈郁踏进屋子里的时候那台电视还在开着，那个点已经没有什么节目了，不管哪个频道都是白茫茫得一片雪花，明晃晃的屏幕和沙沙作响的声音，ci激得人眼花缭乱心里也有些烦躁。

可是我们的活阎王陈郁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模样，他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上去关掉开关拔掉了电源，然后再把遥控器搁到一个显眼的地方放好，显然是已经习惯这样做了。

接下来我们的陈郁便向堂屋旁边的那间屋子走了过去，那间房是专门用来烧热水的，而且是只烧水不做饭的那种，所以既温暖又没有那种腻人的油烟味。尤其是在这日益渐凉的秋夜，更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炭火不断。而陈郁的伯父，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老头，就住在整座宅子里的这间最暖和最舒适的屋子里……

陈郁进去的时候老人家还没有睡，正弯着腰拱着背瑟缩在火炉前，细细得数着堆在角落里的那些塑料瓶子，那些瓶子各式各样有些还长了青色的霉菌，一看便知道是捡来的，而那个智力有障碍的老人家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只顾一遍又一遍得翻来覆去的数着，似乎在陈郁不在家的这些时间里，他就靠数这些瓶子来打发那些缓慢到让人发慌的无聊时光……

此情此景却让陈郁忍不住心头火起，他三步并做两步得走到老人家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那个正在摩挲着的瓶子，然后便抑制不住得提高了声音，向瑟缩在火炉边的老人家喝斥了起来：

“你怎么又去捡垃圾了！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侄子我能养得起你，咱们不缺这个钱！万一垃圾桶里有玻璃碎片划伤你怎么办！那里面那么脏感染了破伤风的话怎么办！我一时半会又赶不回来！万一那瓶子上有农药残留的话怎么办！万一有老鼠咬到你得了鼠疫的话怎么办……”

陈郁这番如此鲁莽的操作和那番丝毫不讲情面的斥责，让这个年过半百且智力有些障碍的老人家一时有些懵圈，只见他紧盯着陈郁足足怔愣了数十秒，似乎在努力辨认眼前这个一脸怒气的孩子跟自己是什么关系。

而十几秒过后，老人家似乎是想明白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谁。那张饱经风霜脸上渐渐得浮起几分似慈爱又似歉意的笑意，似乎一点儿都不介意他刚才的不礼貌，当然，也或许是，早就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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