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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还记得那晚在你们宿舍楼梯口那，你问我有没有梦想吗？”

夕阳下，空旷的原野中。陈郁悲凉的声音如水晕般漾开飘散在秋风里，潮湿了这个简陋到有些荒凉的村落，让天际的那最后一抹云霞，也满满得全是哀伤的味道。

而叶晞则低着头在他身边的那处矮丘上坐着，直勾勾得盯着脚边不远处的一块土疙瘩。他不抬头，也不看身旁那个满身风雨满目萧索的少年，就这么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得坐着，似乎在这此时此刻，他只想也只能为这满身是伤的少年当一个合格的听众。

陈郁没有注意叶晞这副沉静得有些异常的模样，他依旧把自己的视线抛向远方那漫无天际的云霞和太阳落下的地平线里，依旧用自己那悲凉如孤岛上潮起潮落般的声音，哀伤且无奈得说道：

“其实那晚我骗了你……我的梦想，并不是顺利拿到毕业证找个安稳的工作，而是，当一个古装演员……我这人，很喜欢看电视剧，尤其是金庸的武侠片，做梦都想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能策马啸西风吟鞭指天涯……不管你信不信，我对这个梦想的热烈程度，一点都不比你想考曲师大的程度低……”

陈郁说到这里时的声音有些略微的沙哑和凝滞，似乎是哽咽了起来，而他却像没有察觉般，只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有什么追求梦想的资格？！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我知道我不配！……”

话音未落，陈郁原本略微的哽咽突然演变成了剧烈的呛咳声，一阵紧似一阵，如搜肠掏肺般直咳得面红耳赤且上气不接下气。而原本平静的叶晞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呛咳声惊到了，他终于转过了脸，怜悯得看着身边那个瑟缩成一团的可怜少年，同时，手也不自觉得抬起，放在了那少年微微颤抖的臂膀上，并且安慰似得拍了拍……

似乎叶晞的这番举动起了作用，陈郁慢慢止住了自己的咳嗽，然后腾出手反往搭在自己胳膊的那只手上拍了拍，似乎在安慰那个试图安慰自己的人：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如果单单只是穷也就算了……”安慰完叶晞的陈郁收回手，继续把它抚在自己的额头上，这一次，他话语中那颤抖的哽咽声再也掩饰不住，只见他那只用来遮住眼睛的手掌下面，似乎有泪水缓缓划过的痕迹。

接下来便是如黑云压城一般的沉默，冗长的沉默过后，半生悲苦的少年突然发出了一声悲鸣，宛若野兽临终时的嘶吼，绝望而凄厉，使整个村落都不自觉得颤栗起来：“关键是我还害死过人！我特么是个杀人犯！我这种人有什么追求未来的资格！我这种人还配有什么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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