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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桂花不再【旧事】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这是玉明衍赠给顾龄的第一张书签上写的。
那是一章薄如蝉翼的乌色木片,坠了细细的银白流苏,上面的字铁画银钩。
披时的顾龄只觉得玉明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玉人,怎么看怎么看不够,玉明衍就是随手丢给他一张纸,顾龄都能拿回去珍藏起来。
是以,顾龄如获至宝,回去之后恨不得在自己脑门儿上系个绳子,好把书签挂上去,以便能时时看到——当然,他并没有真这样做。
最后,那一枚书签被他放在了枕头下面,每日睡前醒后总要拿出来看看,有时外出也会将它带在身上。
所以后来,他打算离开大楚前最后一次去国师府时,因为心虚,离开时仓皇了些,便将它落在了国师府。
后来火烧国师之前,顾龄也曾专门去找了,几乎可以说是将国师府给翻了个底朝天,只可惜没找到,想来许是落在了哪个角落,被下人随意收拾了。
不过当年,收到礼物的顾龄并不知道后来都会发生什么,他只是问玉明衍,为何要写这一句诗?
终不似,少年游。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啊。
不似少年时,便意味着物是人非,一切再不如当年。
人们大多是不喜欢这样的。
更何况,玉明衍此时不过十几岁,正是“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的年纪,怎么会喜欢这样惆怅的句子?
玉明衍听完顾龄的疑问,用一种“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需不需要我现在就帮你入土为安”的眼神盯着顾龄。
顾龄一脸的茫然:“珩秋你一直盯着我作甚?”
玉明衍:“……”
他指了指书桌上放着的一本诗集,道:“你方才过来时我正在练字,抄的便是这本诗集。是你让我随意挑一句写下来送你的。这才过了多久,你怎得便忘了个一干二净?”
顾龄:“啊这……”
他看了一眼那本诗集,发现玉明衍抄写的,正好是那一页的第一句。
顾龄讪讪地笑了笑,道:“方才只顾着看你写字了……”
玉明衍收拾好笔墨纸砚,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过此时秋色正浓,倒是很适合把酒言欢。”
顾龄一听,立刻便来了兴致——他可是很喜欢酒的。而玉明衍平素喜茶厌酒,几乎从不会主动提起饮酒之事。
于是顾龄屁颠屁颠地打算给玉明衍献个殷勤——他问玉明衍想喝什么,他现在就出去帮玉明衍买。
玉明衍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府中有下人。而且,我虽不喜酒,这么些年来收到的酒却并不在少数,你乱跑个什么劲儿?”
顾龄:“……”
大意了。
忘了心仪对象有钱得很了。
国师府地方很大,玉明衍没什么喜好,不过当年老皇帝将这处宅子赐给玉明衍时,特意让人将这里从上到下翻修了一遍,种了许多乱七芭蕉的花……
不过,倒是方便了玉明衍和顾龄,此时足不出户便能花下对饮。
玉明衍领着顾龄到了后花园,在落了满地的桂花中坐下,又让人取了两坛酒来。
一坛是果酒,坛子也只有巴掌大,配的是精致的白玉酒杯。
另外一坛,则是南地并不常见的烈酒,坛子的大小是那一坛果酒的好几倍,想来是玉明衍专门让人为顾龄拿的,配的也是不小的瓷碗。
玉明衍将两坛酒都打开,放在一张矮矮的小木桌上,而后一拂袖,一道柔柔的风拂过满树桂花。
细碎的花伴着浓香,披头盖脸地泼了两人一身——酒坛中自然也坠了不少落花进去,很是风雅。
“尝尝?这酒我从未饮过,也不知合不合你心意。”
玉明衍神色淡淡的,亲手给顾龄倒了一碗酒。
顾龄一颗心扑通扑通猛的跳了起来,可是眼瞧着玉明衍神色淡漠,又觉得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这一个下午,两人对酒相谈,不论国事,只言风月,从琴棋书画聊到诗酒茶花。
玉明衍似乎对什么话题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但他博闻强识,无论顾龄挑起什么话头,他也都能接得上。
直到日暮西山,暖黄的余晖洒满了大地,淡色的桂花也被点燃的多了几分浓艳。
玉明衍对落在自己肩上青丝之中的花混不在意,只微微垂首抿酒,浓密的眼睫垂下,为他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拨动心弦的魅。
顾龄瞧着温柔的光模糊了玉明衍与周围的界限,周围是满地落花。
这样美的景致,是再出色的画师都无法画出来的。
因为玉明衍并非美在形,而是美在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清冷神韵。
很多年之后,顾龄已想不起来那一日的酒是什么滋味儿,但这一幕,却是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里。
后来他们的确应了那句诗。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玉明衍的字,是他二十岁生辰那日,赶回天玑之后陆惊晚为他取的。
玉明衍族人尽亡,这么多年来,也只有陆惊晚一个长辈——他阿姊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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