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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季朝云对他道:“没让你跪我,跪他去。”
陆不洵看了一眼林墨,强忍住当着季朝云面翻白眼的冲动:“他是谁?我凭什么跪他?”
季朝云道:“这是你小舅舅,你跪他不得?”
闻言,陆不洵瞪大眼看着林墨,一张脸腾地烧成通红,瞠目结舌,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独他一个如此。
林墨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陆不洵,也觉自己面上发烧,百千心绪交织心内,不知如何言表。正要开口,对方已经一脸怒气地转身跑了。
林墨无奈叹息,对季朝云道:“季朝云,那个‘小’字也太多余。”
又道:“这叫我说什么好?”
没听见季朝云答话,他垂下眼,讪讪地继续说,像是说与季朝云,又像是在自语:“也不能怨我认不出来,他半点不像家姐。”
季朝云道:“也是。”
细辩陆不洵的眉目,其实与那陆怀瑛有些肖似,不过林墨自然不会念着陆怀瑛,心里只得他姐姐一个。
林墨又问:“他是叫什么来着?”
季朝云道:“送他来的人说她是受阿惠所托,又说阿惠给他取名不洵,是‘于嗟洵兮,不我信兮’那个洵。”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林墨想及当年,林惠嫁与陆怀瑛,和如琴瑟,羡煞鸳鸯。二人约定举案齐眉,共见百秋,谁又能料世情坎坷至此?
洵字有长久之意,她为爱子取名不洵,想必那时已觉自己命不久矣,再难应与那陆怀瑛千般海誓山盟。
林墨抬起头来。
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也像是要笑:“你把他的身世也告诉他了?那些前尘旧事与他又何干?何不让他高高兴兴的过完这一生?”
季朝云道:“阿洵十分聪明,天资高,自尊心更高。我告诉他实情,是因为我能教他做人的道理,授他剑术与诸般道法,却不能为他的人生做任何决定;他不止姓陆,而且生来有一半林氏的骨血,有权知道那些旧事,我信他终会想通自己将来要如何过完这一生。”
林墨黯然,他自诩不羁与豁达,竟不如季朝云这旁观的心内清明坚定。
他点头道:“仲霄,多谢你。”
季朝云知道他这话虽淡,确是真心的。
林墨又道:“以前全天下的人都想我死,但你和平风哥哥不想,对不对?”
季朝云道:“不错。”
林墨犹豫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不能留下,我好不容易回来,我、我当年做错的事,现今我都要——”
他欲要如何,说不出来,季朝云也并不问。
他只问道:“当年陆氏之人,是你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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