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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拉不下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拆迁指挥部一成立,张太太就签字搬家的原因,因为张家缺钱去填补漏洞。
程嵘在我再三逼迫之下才开口:“她不想告诉你。”
“她不想你就不说,好歹你们也是我的朋友,出了事,我甚至完全不知情——”
“你知道了又能怎样?”程嵘打断我喷薄而出的愤懑,让我措手不及,“你知道了你能改变什么吗?你有那个钱——”
他倏地收回没说完的话,半晌,闷声解释:“她爸接受不了现实,哪怕张太太四处借钱填补挽救,她爸也承受不住,最后——”
我没怎么见过张先生,印象里他是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我闭了闭眼,手控制不住地抽过去:“为什么连这个也不说——她当时得有多难过,她——”我心脏要炸开,说不全话,我的姑娘遭受了这样难以承受的一切,我却不在她身边。
“程嵘,你告诉我,我要怎么面对自己?她爸爸没了,我却完全不知情,我简直——”
“你抽自己干什么?我话说完了吗?她爸没死,甩下烂摊子,离家出走失踪了!”程嵘在我扇自己第二下时抓住我,眼里冒着怒火,“你想没想过,她不想告诉你,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是她不肯面对自己!张太太一个人把烂摊子撑起来,卖房子还债,开便利店赚钱,她呢?浑浑噩噩还以为自己是‘白富美’!她逃课、顶嘴、和乐团成员吵架、缺席排练……”他目光如炬,逼着我回忆上次在江边听到的对话,“还问龚嘉禾要这个要那个,一个女孩子……张晚晴已经完全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张晚晴了!我也不打算让你再跟这种人接触。”
他不打算?这种人?
他话音很轻,轻得我怀疑自己听错了,可他的表情又告诉我没听错。
哪种人呢?张晚晴是有多十恶不赦呢?他不打算?他说了就算吗?
我笑了,我宛如沉寂的活火山,轻而平缓地说:“程嵘你算老几啊?什么叫这种人?你还把人分三六九等了?哈——”
程嵘愣住了,不可置信又恼羞成怒般难堪:“丁小澄你不能这样说我。”
重音落在“你”,别人能这么说,但你不可以。
我懂他的意思,也明白我伤害到他了。可我仿佛疯了,慢条斯理地说:“别计划出国留学这些事了。我这种人够不上,我这种人不配。”
离开时路过小卖部,冰红茶搞活动买一送一。我想起离开前程小嵘受伤的眼神——我很少跟他起冲突,想来这是我六岁时把他甩下后,他第二次受我的委屈。
我买了两瓶冰红茶当作第一次吵架的纪念,揭盖对瓶喝,冰过头的红茶冻得我浑身哆嗦,心真凉啊。
那天以后我下课就往艺术班跑,被张晚晴的新朋友扫描过全身穿戴,我也就习以为常了。
倒是张晚晴,一早在楼梯口堵住我:“你怎么又来了?我说过我不想排练,不想拉大提琴,你管我那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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