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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轮回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山神表情凝重。傅长思坐在床上，像丢了魂似的，九生说他的身上正在散发着悔恨和怨念。我不敢靠近他。

“宁儿啊，你能救救他吗？我很多年没见他那样失魂落魄了。”小山神把手搭在我的腿上，又用脸蹭了蹭。

“你不坐着一直踱来踱去的，会吵了他休息的。”九生还在熬药。

小山神撇撇嘴，说：“唉——也不知道这次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我也沉默不语。只听见他咳嗽了几声，小山神立刻打开门查看。

“你还活着吗？有没有好一些？”他的声音很稚嫩，也很可爱。

“你不希望我活着？”傅长思有气无力地问。

“不是，只是想逗逗你。你究竟好点了吗？”小山神跳上床，趴在傅长思的腿上撒娇。

傅长思摸摸他的头，说：“我好多了，不会死的，你放心好了。”

他的目光还是看向了我，然后又是一脸愁容，小山神见状识相地溜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我们两人。

我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我曾经，的确爱过一个人。但她不爱我。”说这句话时他全程低着头。

“嗯，那是你的过去，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很洒脱。

“正如荙骷所说，我已经死了。所以我无法生活在人间，也无法只通过自己的力量去到临滨乃至天界，我只能借助你，去完成我的神职。”

虽然我已经在荙骷的口中得知了傅长思已死的消息，但亲自从他嘴里听到这些话时，我还是忍不住心痛。

“你的神职是什么？”

“我爱过一个人，替她承受了这世间最难以承受的酷刑，走她走过的荆棘之路，一直心甘情愿地陪在她身边，可她对我没有半分的感情。后来，我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荙骷。我在炼火场救了他，把他带到了临滨，他因不喜欢那里的环境而去到了天河，我没有再见到他。许多年以后，我得知他靠杀害凡人为乐，以此养了一身的煞气。我心里很难过，但我无力改变。荙骷曾劝我不要为情所困，可我却为了那个人丢了我的命，成为了不愿往生的亡灵，四处飘荡，若不是有神职，我早就灰飞烟灭了。而我的神职，就是要将临滨归还给天界。”

“那荙骷所说的‘欺骗’呢？又是因为什么？”

“他以为，是我欺骗了那个人的感情，从而害得自己遭受天谴而惨死，我们的事他只知道一些，详细的他并不知情。”

“她骗了你，也害了你。”

我的共情能力很强，傅长思忍不住啜泣时，我的泪也顺着鼻梁滑过，我把他看作共度生死的朋友，因此也不忍心他为情所困甚至不惜丢掉自己。

小山神偷偷进来，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带了出去。他神情严肃，十分坚定地跟我说：“宁儿，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我一脸疑惑，他接着说：“如果他忘不掉上一个人又来爱你的话，那这份爱就不是真正的爱。你要想清楚，这个世界上男人那么多，千万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没有说要跟他在一起，你误会了。”我摸摸他的头。

可他居然含着泪，更加坚定地说：“三个人里最受伤的就是不被保护不被爱护不被在乎的那个人，宁儿，你值得更好的！”小山神提到的“在乎”两个字，又让我想起了荙骷的话。正如他所说的，除了九生没有人会在乎我，而九生的爱是养育我的爱，是为人父亲的爱，至于友情，我便也只有符愿这一个，爱情，我未曾想过，也不敢去想。

“我知道了。”我擦去他眼尾的泪，心中却有说不出的酸楚。

九生把药端给傅长思后，对我说：“宁儿，昨夜符愿给我传了书信，他说临滨已经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我们可以回去了。”见我没说话，他又语重心长地说：“从今往后，不要再与邪灵的过去有牵扯，也不要再与我们不熟悉的人有瓜葛，我们应该去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

小山神扯了扯我的衣袖，带着哭腔说：“宁儿要走了吗？可不可以带上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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