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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人说,千条道路通罗马。在使用着导航软件的人们中间,去罗马的道路只有一条。网络的本领不只如此,它还能帮我们远远地预订旅馆,而一个城市,旅馆众多,为什么订此而不订彼?通常我们总是要参考别人的评价,而这些评价,我看得见,别人也看得见,于是人们的行为,日益彼此相似,或不自知,或如前所说,自知而不能自拔。在网络中,一个人不管使唤着什么功能,以多么特别的方式,可以放心的是,你不是孤独的,一定有成千上万的人与你相同,因为方式被限定为寥寥数种,所谓特别,亦无法逾越软件的设计。网络中的世界与实际世界的区别,或者说,网络给我们处理实际世界中的事务的影响,或在于此。我喜欢网络,我们都喜欢网络,而我确实也从没见过或听说过——至少在前人经验中没有得知比这更威胁自由意志的事物。网络令人自由,同时令人应用自由的途径变少,这真是奇怪的东西。
上个月,我下载了一个处理照片的软件。它的“滤镜”本领很大,平凡的照片,经它之手,立刻艺术起来,仿佛我们用手指点点触触之后,便有某种精神性的特质流注其中。我一边坚持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一边又惊叹它的效果。我之所以坚持艺术品不会如此产生,理由之一是它的每一种效果,都有无数人在应用,来到它的网站,立时可见千万张看起来很艺术同时又很相似的图片。只有这时,我的欣赏能力才略有苏醒,在此之前,单独看去,我差点真的以为我拍出的破照片,随便一处理就成艺术品了。
新的旅行
修昔底德对自己的史笔颇为自许,他说,我可不是随便听说一个故事就记诸笔墨,甚至就连自己所见也不敢据为断然,我所写的,或者是我亲身经历的,或者是别的亲历者讲述给我的,所有这些材料,我都仔细核查过,即使这样,达到真相有时还很不容易呢,我的史书里没有那些奇闻异事,因为我不想迎合众人一时的好奇,而是要传诸后世。
他的话不是凭空而发,针对的人之一,就是上一辈的撰史者希罗多德。修昔底德说,他的结论远比诗人与用散文写作的史家可靠,因为诗人夸饰,史家关心听众的兴趣高于关心事实真相。这些被批评的散文史家,毫无疑问,包括希罗多德在内。
好吧。看一看希罗多德的情况。首先,他是一个伟大的旅行者,有人推算,他的行踪,无论是在南北还是东西方向上,都超过了五千里。那可是在两千五百年前,不管海路还是陆路,其崎岖程度是今人难以想象的,何况即使是在同样的物理世界里,由于知识的丰寡不同,古人面对的未知性与现在不能同日而语。孔子比希罗多德早生只数十年,他老人家周游列国,前后十余年,南不及江,西未济河(那时黄河河道与今天不同),放在今天的地图里,只在山东、河南、安徽三省之内,而已是十分辛苦,偶尔还要挨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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