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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镇白铁社有人锤制一顶白铁高帽子,重达二十一斤,戴着等于顶一桶水。造反派倒霉后,对立面翻起来,上面追查铁帽事件,说此帽是用来追害本镇革命干部的刑具。被追查者理直气壮,抗辩说:“我这是做给流沙河戴的。”上面立即停止追查。
16.一红一黑
故乡小镇有两位年轻人,一红一黑,1966年秋前和秋后,与我各有一面之缘,使我至今不忘,想起他们,心中难受。
红的那一位姓张名友洪,共产党员,转业军人,在镇政府分管民兵与保卫工作。他走路挺着胸,甩着臂,目不斜视。穿一条亮膝的短裤,英姿雄态,仍保持看军人作风。为人正派,声誉很好。如果不发生文革的噩梦,他可能有一条美丽的前途。
我去镇政府取钱,认识了他。省文联遣返我回原籍,给了我一笔钱,由镇政府代管——实际上是由他代管。那年秋前,何洁在成都决意学缝纫。我去找张友洪取钱,寄给何洁买缝纫机。两次去镇政府,他都不在。第三次是他到木器家具社来找我,我跟着他去镇政府。镇政府内,庭院深深,回廊曲曲,幽静宜人。转了许多弯,进了许多门,走到他的住处。他入室去拿钱,让我站在室外,也不叫我进去坐坐,更不问长问短。九年来一直被孤立,我已养成“君子自重”,决不和人攀谈。瞥见他室内有有线广播设备,我退得远远的。这玩艺儿弄不好要惹麻烦,我怕。他走到室外把钱交给我,彬彬有礼,但不说话。他的脸色是和蔼的,看得出来不敌视我,不同于镇上其他工作人员。我对他的印象很好。
这样的人竟做出了胆大包天的事情!
成都的红卫兵来点火,本镇的红卫兵也“跟着洋人造反”,贴大字报啦搜查人家啦闹得乱翻翻的。谁不知道这些小将人小鬼大,他们是奉天命造反的,后台硬,惹不起!有一些聪明的共产党员不怕老百姓,只怕红卫兵;不怕红卫兵,只怕“紧跟”不上;不怕“紧跟”不上,只怕纱帽不稳。还有一些清醒的共产党员看在眼里,忧在心里,说在嘴里,就是不敢堂堂正正站出来碰一碰那些歪人。这时候街上贴出反击红卫兵的大字报,张彪写的。张彪的大字报一张又一张,听说先后贴了四张痛斥红卫兵的,火力甚猛,轰动全镇。可惜我一张也未能拜读。派出所张所长已向“黑五类”宣布“八不准”,包括不准看大字报,我得遵守。拉锯时听人说“张彪不怕惹祸”“张彪又出来了”“快去看张彪”,说这些话的人都很兴奋。我真想看看这张彪是何威武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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