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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潮冲击与中国的问题两者之间的关系是非常复杂的。首先,西潮冲击下中国抵抗的无力恰有助于使中国士人认识到中国自身既存的问题和不足;其次,西潮入侵也给中国带来不少新问题;再次,因西潮入侵引起的新问题常常也起到掩盖中国自身既存问题的作用;最后,西潮本身确也给中国带来许多可借鉴的思想资源以解决中国自身的问题。也就是说,西潮的冲击既暴露了也掩盖了中国自身的问题,既给中国增添了新问题也提供了一些解决中国问题的资源。[18]但是,西潮进入中国既采取了入侵的方式,这个方式本身就又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中国士人接受这些新来的思想资源。蒋梦麟说:“如来佛是骑着白象来到中国的,耶稣基督却是骑在炮弹上飞过来的。”[19]这个形象的表达正提示了中国士人在接受西方思想资源时何以总有一种自觉或不自觉的踌躇。
一般的看法,中国在近代因落后而挨打,故思变求变,向西方寻求真理。这基本是不错的。但寻求真理必往西方而不在本国,就很值得研究了。这显然是中国士人在西潮冲击下信心大失的明证。林毓生先生曾提出,中国士人有一种从先秦即存在的传统,即“藉思想、文化以解决问题的方法”。[20]但这恰不能解释一般所谓中国士人对西方的认识是从器物到政制,最后才到思想文化这一过程。实际上,“器物-政制-文化”这一递进关系并不符合中国传统的认识方式。中国人固然有社会习俗反映甚或代表特定文化认同的看法(如“被发左衽”说),但元、清两朝异族入主,其失败之惨烈远在清季之上,却无人主张蒙古人或满人的政制、文化要高于汉人。而士人对中国文化的信心仍能保持。何以在清季不过在沿海被打败,就对中国文化信心大失?这里面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西人的诱导。盖器物与政制与文化分不开正是西人的思想,并被其用来说服了中国人。故西人能改变中国人的思想方式这一点尤其值得探讨。
二 谁改变谁的思想方式
19世纪之前,不仅中国士人自认中国为世界文化中心,就是17、18世纪来华之天主教耶稣会士在欧洲造成的印象,也认可中国人是“世界上最文明的民族”。[21]但是科技革命和工业革命带来的发展使西人的自信心与日俱增,故19世纪来华之新教传教士对中国文化的看法就远没有耶稣会士那样高,而且随着其自信心的增强,可以说是与日俱减。在19世纪30年代,他们尚认为中国文化典籍至少在量上不仅超过任何非开化民族,而且超过希腊和罗马。到19世纪50年代,他们只承认中国文化优于周边国家许多,却已远逊于任何基督教国家了。[22]到19世纪中叶,中西双方已都认为自己的文化优于对方。
英国传教士杨格菲(Griffith John)于1869年指出:
难道我们不比他们[按指中国人]优越许多吗?难道我们不是更具男子气,更有智慧,更有技艺,更通人情,更加文明,不,难道我们不是在每一方面都比他们更高贵吗?根据我们的思想方式,答案是肯定的。但根据他们的思想方式,答案是断然否定的。而且,要我们改变对此事的看法与要他们改变看法几乎是同样困难的。[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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