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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青:我倒很想受影响,可讲不出半句。哪有那么容易啊,你学学看。我写文章时不想到木心的,不然没法子下笔,写了,我也不给他看,他听说了,会跟我要,我就拖延不给他。
他好玩时,讲着讲着,忽然冒出毫不相干的句子,临时想到,生怕忘了,嘴上过一遍,回家就写下来——“骑虎难下,虎也怨,谈虎色变,虎也惊”——说什么哪?你细想想,大有余地,不是俏皮话,很正经,很有所指的。
《新周刊》:一己之见——木心先生对庸众、平凡的人是不屑的。他活在高尚的、艺术的、天才的、伟大的人之间。这个理解对吗?
陈丹青:你喜欢和庸众和凡人混吗?
可是木心写作,他自己说,最感兴趣的就是凡人和庸众。他从不写英雄,不写伟人。
《新周刊》:有人说,若是现在,木心先生定会写微博的,他的文体、幽默、见识,往往一句全体现。木心会拒绝现代生活方式吗,诸如传媒、消费主义、全球化、互联网?听说他与网友在网上做了两次交流,甚悦。我想知道,他对现代生活方式是批判的还是乐见的?
陈丹青:智力没什么古代现代。木心在“文革”前就偷偷过现代生活,我们只是比他年纪轻,你以为到我们才“现代”啊?我跟他逛街,他看高级时装店橱窗,评头论足,说肩膀的斜线,对的,聪明的,又说裤子配这种驼色,真是懂。他进博物馆看前卫艺术,好多说法,可惜我忘记了。
《新周刊》:我在想,假如《巴黎评论》造访他,“木心先生,请谈谈您对艺术或文学史的见解”。木心大可搬出他的《文学回忆录》。《新周刊》做这样的事,显然是事后事。我们该如何复活一个值得尊重的、既不高看也不低瞧的木心?
陈丹青:你把木心说高,说低,都不如他自己说得好。
《新周刊》:误读是一直存在的。虽然木心说,经得起误读的作品才是伟大的作品。我们仍然想缩短误读的时长,给木心应有的地位。——您认为现在是时候了吗?
陈丹青:我不知道。你说呢?《文学回忆录》是该翻译出去,然后挂号寄给尼采啊,哈代啊,萨特啊……可是“谈虎色变,虎也惊”,怎么翻?这句话老子读到,会变色。
《新周刊》:有人说读完《文学回忆录》,再反观木心作品,豁然通达。误读木心,轻易放过木心,是我们的问题,时代的问题。木心的价值和魅力其实一直在那里,但我们竟然听不见,或假装没听见。这是什么样的时代病?
陈丹青:那就假装吧。我们整个生活都是装出来的。
《新周刊》:他对你有过什么评价?我知道的是,他说你弹琴好歹弹到了琴键上,更多人弹到了琴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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