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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阿姨说,“你今天被关的那个拘留所,以前就是良县武装部关犯人的。”
柳璀看着陈阿姨,紧张地问,“你是说就是当年关押红莲和玉通禅师的地方?”
“就是,”陈阿姨回答道,“只是以前没有那个停车的院坝。老陈就在那里办公。”
柳璀双手捧住脸,心里直在说,“真糟,真糟。”虽然她没有想清楚究竟是什么弄糟了。她的双手却禁不住发抖,但是她控制住自己,一声没响,不让陈阿姨看见。陈阿姨似乎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抱着她的头,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很久屋子里也没人说话,远处有鞭炮声,不知是喜事,还是丧事,那鞭炮声持续了很长的时间,仿佛下城都安静下来,为了听这声音。
还是陈阿姨说,“太晚了,回去吧,快十一点了。”她说着就把蚊帐拉开。
柳璀点点头。她想问的问题太多,反而不知道怎么问好。
她找地上的鞋穿上。如果有人应当忏悔,不是她,也不是母亲,而是父亲,但是父亲早已不在人世,已成了江水和群山之外的魂。
柳璀非常哀伤,她看着窗外的黑暗,心里叫道:父亲,如果你的魂在这儿,你会不会懂为什么我不肯哭泣?你是否赎清了罪,还清了债?
柳璀突然觉得,如果真有什么人死有灵魂的话,那么父亲知道她现在到了良县,或许会前来,带领她看清楚她出生前的一些事。
她记忆中的父亲,完全不是弄奸取滑的政客角色。相反,在省里,在西南局干部系统错综复杂的斗争中,他总是尽量躲开,他的政治生涯似乎避开了一切的纠纷。
父亲并没有步步高升――五十年代初似乎升得挺快,从良县到重庆市,再到省府成都,以后就老老实实做着他的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做什么都没有锋芒,没有棱角,一个灰色的人物。宣传部这职务,的确最危险四伏。他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由于装聋作哑,他才不是落马最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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