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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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曹、李就都变为"奸党",是雍正所决不能轻轻放过的。结果,李煦幸而免除一死,孤身流往"打牲乌拉"(黑龙江)苦寒之地(注:乌拉,亦作乌喇,当时为最极荒远寒苦之地,遣犯至此,多难生还。参看《小仓山房文集》卷二王泽宏神道碑所记:"御史某奏流人宜徙乌喇,公不可。圣祖(康熙)驳问,公奏称:'乌喇死地。流、非死罪。果罪不止流,当死--死不必乌喇。罪不当死,故流--流不可乌喇!'举朝无以难,事竟寝。后圣祖巡乌喇,叹曰:'此非人所居!王泽宏其引朕于仁乎。'"李煦在日,也同曹寅一样,颇得当地的民心,由于肯做好事,致有"李佛"的称号,结果下场如此之惨。),缺衣少食,只有佣工二人相依为命,当时的人说:"今乌喇得流人,绳系颈,兽畜之。"两年后因冻饿折磨病卒;曹頫则抄家封产,田地、房屋、奴仆,都赏了别人(注:曹家人口"赏给"了隋赫德。李家人口则"赏给"了当时宠臣年羹尧。按以上李煦各情分见上述满文档及李果《在亭丛稿》卷十一《前光禄大夫户部右侍郎管理苏州织造李公行状》。(满文档译本承周啸邦同志见示,《在亭丛稿》蒙友人黄裳同志远道惠寄。)(据此,亦足证曹家这时抄家的缘故已不再是为充抵亏空,而纯系政治罪案(注:可参看雍正朱批曹頫请安摺(无年月,当在抄家以前不久):"朕安。你是奉旨交与怡亲王传奏你的事的,诸事听王子教导而行。你若自己不为非,诸事王子照看得你来;你若作不法,凭谁不能与你作福。不要乱跑门路,瞎费心思力量买祸受。除怡王之外,竟可不用再求一人托(拖)累自己。为什么不拣省事有益的做,做费事有害的事?因你们向来混账风俗贯(惯)了,恐人指称朕意撞你。你若不懂不解,错会朕意,故特谕你。若有人恐吓诈你,不妨你就求问怡亲王。况王子甚疼怜你,所以朕将你交与王子。主意要拿定。少乱一丝,坏朕声名,朕就要重重处分,王子也救你不下了!特谕。"按雍正即位后,为掩饰耳目,故意命廉亲王胤禩、怡亲王胤祥同理政事,并借机欲陷胤禩于罪。胤祥为雍正弟兄中唯一服从之人,胤禩则与胤■、胤禵、隆科多、年羹尧相结,密谋颠复雍正。雍正知曹頫(及其亲戚)乃胤禩党派,故交与胤祥监视,而又作此"特谕"。盖雍正深知胤禩之乳公凌普、胤頫之乳公雅齐布等,皆为党争中之有力辅助人物,故曾特别申命诸皇子严禁护卫官员、乳母之夫、并随从人等"下贱无知之人""各为其主"。曹頫之受注意,正因此故。)),所封钱财,只银数两、钱数千,外有当票一百多张、值千两银子而已。--以致雍正闻报,亦为之"侧然"。

这就是两家包衣奴才的下场。

曹雪芹这时约不过五岁年纪,小小的心灵上,深深地烙上了这种可怖的印象。 曹頫这次除了抄家以外,是否还有别的,如治罪入狱等等,现在文献尚无可征;但仅仅抄家一事,也就够可怕了。清代抄家的"制度"如何,官家自不肯明言,私家更不敢有所纪录,但是这办法也是沿袭明朝的"传统"而来的,所以那"制度"也基本无异,如谈迁在《枣林杂俎》中所记:"国初抄劄法:令各处抄劄人口家财,解本处卫所,成丁男子同妻小,收军充役,其余人口给与官军为奴。金银珠翠本处官司收贮,年终类解。马匹令本卫收养,给与骑卒;牛只给与屯卒。无屯处,并一应孳畜,粗重物件,尽行变卖,值钱于有司该库交收。犯人家产、田地外,内有坟茔,不在抄劄之限。"明朝人也有描述抄家的,现在引一段以资旁参:"自抄没法重,株连数多:坐以转寄,则并籍家资;诬以多赃,则互连亲识;宅一封而鸡豚大半饿死,人一出则亲戚不敢藏留。加以官吏法严,兵番搜苦,--少年妇女,亦令解衣;臣曾见之,掩目酸鼻!此岂尽正犯之家,重罪之人哉?一字相牵,百口难解,奸人又乘机恐吓,挟取资财,不足不止。半年之内,扰遍京师,陛下知之否乎?愿慎抄没之举,释无辜之系,而都下之人心收矣!"(注:引自《明史》卷二二六吕坤传。)这对雍正来说,却正"对景",因为雍正初年,抄家之风特盛,以致他自己在"上谕"里也曾供认:"朕即位以来,外间流言有谓朕好抄人之家产……"(注:见萧奭《永宪录》所引。按《啸亭杂录》卷七曾记:"宗室辅国公恒禄,简仪亲王侄也,素禀王之庭训,故以洁著;其任吉林将军时,俸饷外毫无沾染,尝危坐小阁中,将每岁出入之账簿手录封之,人问之,曰:'以待籍没时以为证也。'"夫既极廉洁,何畏籍没?则可见当时抄家为皇帝所采取的"大鱼吃小鱼"的恶毒搜括政策,达官贵族的难以自免的结局。),那话真实不虚。单看"宅一封而鸡豚大半饿死,人一出而亲戚不敢藏留"两句,也就足见那情形是多么残酷可怕了!

皇帝抄人的家,原是"一举两得"的事,除了"惩恶",还可发财(所以嘉庆抄和珅,就曾特意表白他并不是"好货之主"云)(注:参看《大义觉迷录》中雍正自供国人批评他的各罪款中就有贪财一目。)。雍正之抄曹頫,听说只有当票百张和些"桌椅床杌、旧衣零星等件"而为之"恻然",实际也包含着"败兴""错估"等心情在内,--因为当时人都认为作织造、盐政的最是"有钱的主儿",印象中的曹家更是"家资巨万"的"豪富"。及至发现事实相去很远,未免又因此而转生"可怜"之心,这才吩咐,给曹頫在京"少留房屋,以资养赡"。只因这一来,曹家保存了一部分房子,和若干"人口"(就是婢仆等人),所以并未完全陷于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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