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冠多误身(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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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龟年在开元、天宝年间为梨园乐师,与其兄弟彭年、鹤年三人在当时都享有盛名,深得玄宗宠爱。“彭年善舞,鹤年、龟年能歌,尤妙制《渭川》,特承顾遇。于东都大起第宅,僭侈之制,逾于公侯。宅在东都通远里,中堂制度甲于天下”(郑处晦《明皇杂录》)。可见他当初声势的煊赫。“一从鼙鼓起渔阳,宫禁俄看蔓草荒。留得白头遗老在,谱将残恨说兴亡”(洪升《长生殿?弹词》)。玄宗入蜀后,李龟年流落江南,每遇良辰美景,便为人歌数阕,曾在湘中采访使筵上唱王维《相思》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歌毕,满座莫不惨然涕下。

代宗大历五年(770),杜甫在潭州(治所在今湖南长沙),碰见同样流落到此的李龟年,写了这首诗:“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岐王李范为睿宗第四子,玄宗弟弟。据史载,他“好学工书,雅爱文章之士,士无贵贱皆尽礼接待”(《旧唐书?睿宗诸子传》),崔九即殿中监崔涤,甚得玄宗宠爱。据《旧唐书》本传,他“出入禁中,与诸王侍宴,不让席而坐,或在宁王之上”。二人均在开元十四年(726)去世。北宋黄鹤认为:“开元十四年,公止十五岁,其时未有梨园弟子。公见李龟年,必在天宝十载后,诗云岐王,当指嗣岐王珍。”(《杜诗详注》引)南宋江季共也提出相似的看法,认为杜甫当时还小,不可能在“岐王宅里”、“崔九堂前”,听李龟年歌唱,怀疑这首诗“非甫所作”(姚宽《西溪丛语》引)。仇兆鳌根据黄鹤的说法,认为诗中所说的“崔九堂前”也只是指崔氏旧堂罢了,岐王、崔九死时,还没有梨园,因此,李龟年不可能和他们有来往。对此,浦起龙表示了不同的看法:“尝考《明皇杂录》,梨园弟子之设,在天宝中。时有马仙期、李龟年、贺怀智,皆洞知律度者,是则龟年等乃曲师,非弟子也。曲师之得幸,岂在既开梨园后哉!明皇特举旧供奉,为宜春助教耳。则开元以前,李何必不在京师?又公《壮游》诗云:‘往者十四五,出游翰墨场。’开元十三四年间,正公十四五时,恰是年少游京之始,于‘岐王’、‘崔堂’,更复暗合。世有细心读书人,请无信后人之臆解,疑作者之原文也。”(《读杜心解》)浦起龙这段话,也存在不少问题。(《资治通鉴?唐纪》玄宗开元二年正月载:“上精晓音律,以太常礼乐之司,不应典倡优杂伎,乃更置左右教坊以教俗乐,命右骁卫将军范及为之使。又选乐工数百人,自教法曲于梨园,谓之皇帝梨园弟子。又教宫中使习之。又选伎女置宜春院,给赐其家。”据此,至开元十四年,梨园已创办十多年了。浦起龙说它建于天宝中,是沿袭了前人的错误。至于用杜甫《壮游》中的诗句,作为其出游“岐王宅”、“崔九堂”的依据,也缺乏说服力。其实,“寻常见”、“几度闻”,只是说李龟年当初经常在李范、崔涤这些王公大臣的住宅内演唱而已,未必一定与诗人本身有关。

清代方东树说:“古今兴亡成败,盛衰感慨,悲凉抑郁,穷通哀乐,杜公最多。”(《昭昧詹言》)这首诗和《丹青行》、《剑器行》所表现的都是这同一主题。晋室南渡,“过江诸人,每至美日,辄相邀新亭,藉卉饮宴,周侯(□)中座而叹曰:‘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皆相视流涕。”(《世说新语?言语》)诗末两句,即从中化出。李龟年为一代乐师,当初声动长安,如今以劫后残生沦落江南,荣枯顿殊,握手黯然。回想当初歌舞升平之况,更增国破家散之恨,抚今追昔,感慨万千,心中怅恨,真不知从何说起。此诗仅短短四句,但今昔之感,盛衰之悲,世事的变迁,人情的聚散,年华的迟暮,已尽在言表,见风韵于行间,寓感喟于字里,包孕着一种深沉的哀思,蕴藏着无数辛酸的眼泪。在表现手法上,此诗也颇有特色。它虽不像《剑器行》、《丹青行》那样淋漓顿挫,豪宕感激,但低回吟咏,余味深长,“言情在笔墨之外,悄然数语,可抵白氏一篇《琵琶行》”(《唐宋诗醇》)。白居易的《江南遇天宝乐叟歌》,写相同情事,化费不少笔墨,但还没有杜甫这首小诗那么巨大的动人力量。

儒冠多误身

儒冠多误身

唐太宗以盖世之才,率精悍之师,南征北战,打下江山。但他深知能在马上得天下,不可在马上治天下,即位不久,就设立弘文馆,精选天下文儒,给以优厚待遇,在空闲之时,一起研究学问,商议国事。贞观二年(628),下令将各地读书人大批送到京城,在朝廷任职。同时增建学舍,广收学生,多次亲往国学听讲。当时文教繁荣,盛况空前,对促成贞观之治,起了极大的推动作用。武则天矜尚权变,任用酷吏,当政期间,学校隳废,世风沦丧,但她对真有才华、有学问的文士,还比较尊重,而且由于太宗遗风尚在,当时朝中群臣,仍以读书人居多。

杜甫自称是西晋大将、经学家杜预的十三世子孙。他的童年,正逢唐开元盛世,当时玄宗即位不久,任用文儒,讲学宫中,励精图治,颇有太宗之风。因此,诗人自小就以儒自命,希望通过“学而优则仕”之路,能有所作为。他曾向玄宗自陈世德:“奉儒守官,未坠素业。”(《进雕赋表》)在祭杜预时,又表示:“不敢忘本,不敢违仁。”(《祭远祖当阳君文》)但当诗人“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奉赠韦左丞丈》)之时,玄宗已经失去了早先的英武气概,罢黜张九龄等直节之臣,以老奸巨猾的李林甫、轻薄无行的杨国忠为相;治国的雄心,经不起女色的诱惑,已经销磨殆尽;对学问的兴趣,也完全被轻歌曼舞、斗鸡观马所取代。当时达官贵戚、公子哥儿侵吞民财,穷奢极欲;就是玄宗宠爱的乐工歌伎,也一曲千金,声价显赫;甚至连不足挂齿的斗鸡小儿,居然都锦衣玉食,门户生辉。惟有像杜甫这样空怀学问、没有靠山的文人学士,处境极其艰难。“纨袴不饿死,儒冠多误身”(《奉赠韦左丞丈》)。“有儒愁饿死,早晚报平津”(《奉赠鲜于京兆》)。尽管诗书满腹,依然饥肠辘辘。这种本末颠倒的社会现象,迫使诗人发出了这样的愤激之声:“德尊一代常坎轲,名垂万古知何用。”“儒术于我何有哉,孔丘盗跖皆尘埃。”(《醉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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