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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小满（五）

中午在苏师傅家吃了一顿鸡飞狗跳的饭，乔星海拿秦一白躲狗的剧情下饭，不出意外吃撑了，下午帮苏师傅刨了刨地，又伏在案边记了十几页纸，没等歇ko气，胡胜利安排的线上会议就来了。

乔星海给自己选了个冒佛光的背景，伴着大黄的狗叫声，气氛出奇地和谐。胡胜利的大脸占了满屏，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看见他嘴一张一闭，没声音，活像一条搁浅的鱼。

乔星海在屏幕前转起笔，转了一会儿开始在本子上划来划去，交错的线条很快拧成一个黑疙瘩，看不出所以然来。等胡胜利鼓捣好了他的设备，终于发出声音，塞在屏幕里的诸位，除了要靠他吃饭的社畜们，剩下人连捏着鼻子捧臭脚都做不到，如同嵌在胡总四周的背景墙。

背景墙们就这样扛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听到胡总发出结束的“天籁之音”，乔星海调整了下面部肌ro，刚要给胡胜利一个拜拜微笑，就听这王八说：“星海啊，你和陶编商量下，看谁来跟组，回头给我信，这事也不急。”

就这样，一场无聊的会议最终以不爽结尾。

电脑一合，秦一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兜到他旁边，啃着一只苹果问：“说什么了？”

乔星海开始收拾他那堆鸡零狗碎，“等开机了要去跟组。”

秦一白纳闷：“那不都是碎催干的活？”

乔星海弯起嘴角，“三爷，我看着不像碎催吗？”

秦一白嚼着苹果想，可不，您也算一路从顶峰滚进谷底的典范了。

问题是怎么就来了个自由落体呢？

他表情不加掩饰，让乔星海看出端倪，顿时小脾气上涌，脚尖对他脚尖，一踢，“挪挪尊蹄，挡道了。”

秦一白不让，“前面道宽得能跑马，四通八达哪不能走，非捡我这条。”

乔星海贴着他站起来，“跑马？你跑一个我看看。”

他身上的热气拱过来，傍晚蒸腾起的温度裹上这层热，秦一白后脊梁立刻就浸上一层薄汗。捏着苹果核让步，他垂下眼来，声音也沉着：“时间差不多了，回吧。”

情绪几番起伏，秦一白再度感受到了失控。

这种“失控”让习惯于把自己安排明白的人十分不适，如同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拼命把他从某个舒适圈往外拉，非得让他感受下疾风骤雨。

秦一白本能地在抗拒。

回去的路上，秦一白一脸严肃地开车，绷着嘴角，一个字也不肯说。乔星海没注意他，跟陶跃聊了一路。陶跃的意思，不让乔星海跟组，把她手下一个小编剧支使过去足够用了。

“多给点补贴的事，钱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陶跃是这么说的。

乔星海琢磨了会儿，说自己还是去一趟，等进度稳定了他就撤，把陶跃的人放那。

“胡胜利出了名的鸡蛋里挑骨头，最后一哆嗦，别让他挑理。”他看着窗外飞速倒掠的电线杆，有点出神，“尾款还指着他挥挥手，痛快付呢。”

当代打工人不易，坐班不坐班的都一样，用不同的形式同样地社畜着。

从地库出来，天已经黑透了。

乔星海刚张嘴想跟秦一白说待会儿拐弯去买袋蜜薯，俩人的手机就跟约好了似的前后脚聒噪起来。

秦一白那边聊了什么乔星海听不清，他这边是阮宁约着去王远航生日趴——他要是不提，这事已经被乔星海忘得一干二净了。

“酒我帮你挑好了，比酒品超市卖的强，比酒庄卖的次，意思到了，又不会叫人浮想联翩。咋样，还是我贴心吧。”

乔星海站斑马线后看信号灯上数字倒数，问：“几点？”

“明下午六点我接你去。”阮宁说，“去于良那，顺路。”

乔星海叹ko气，心说也不知道王远航应承了阮宁什么好处，让这货积极得如同要抱金主大腿。

挂断电话，乔星海就听秦一白问：“明晚上有安排吗？”

他一偏头，猛地看进秦一白的眼里，让他明亮瞳仁里映着的霓虹晃了神。

乔星海滞了ko气，须臾才回话：“有事？”

“伏cun台的贵妃醉酒，去听吗？”秦一白道，“看你没事还能跟喻大爷应两句，不像一窍不通。”

“从前跟着我爷听收音机，中午是单田芳老先生的评书，下午么，《宇宙锋》《四郎探母》《霸王别姬》……什么都有。”乔星海说，“我跟着听一耳朵，听多就听惯了，算不上戏迷——你什么时候开始听戏的？”

时间啊，总是这样，在一个人的身上不断添减点东西，让重逢的人在熟悉之余隔出来怪异的生分。

秦一白像是不愿多说，只含糊道：“几年前机缘巧合认识了伏cun台当家的，就这么开始听戏了。”

“听说过伏cun台，挺有名，据说一票难求。”乔星海别开眼，专注在脚下的花砖上，“真是可惜，明有安排了，回头有机会再约你一块去，”

按说话题到这差不多也就结束了，一个邀，一个拒，没什么可聊的了。可谁知道秦一白偏就接了下一句，他问：“安排什么事了？”

“王远航——哦，就是上回来帮我搬家的一朋友，他生日，邀请大伙去庆生，早好多天就说好了，临时爽约不合适。”

实际上没什么不合适的，王远航非让阮宁掺和过来，本来就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乔星海真要不去也就不去了，这面子给不给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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