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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中,贺桤的反应应是一怔,然后别扭的扭过头去不肯承认。
然而事实上,他反而眉间的沟壑更深了些,甚至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与方承隔开了些距离,没有任何言语,却冷漠的不可思议。
直至回到了小出租屋,贺桤才坐到自己长期写题的桌前,淡声道:“这阵子,你先回家去画画吧。”
方承僵住:“什么意思?”
“开学前,我想一个人待着。”
“怎么了吗?觉得我太吵?”
也许是刚才对他的态度过于冷漠,贺桤多少有些不忍心,放软了些语气,“没有,只是想为竞赛多做准备。”
方承当然知道这是借口,但他没办法反驳。
“知道了。”用手机给贺桤转了些钱,他像颗蔫了的小白菜,失魂落魄的嘱咐:“那你饿了要点外卖,我再给你点些方便吃的,待会儿送来记得收到冰箱里。洗澡要提前半个小时开热水器,不用省电,热了就开空调,但睡前记得定时,不然早上起来会不舒服……”
贺桤抬眼,直勾勾的望进他的眼眸深处,他一噎,肩膀都搭耸下来,认命的去收拾设备。
方承脚步沉重的离开了,贺桤也没轻松到哪去。
这栋楼东向,阳台的窗户对着河道,望出去,刚好能看到他们每天上学都要路过的那座桥。
方承一走,贺桤就站到了窗边,像是一座石像似的静止,脑海却在每分每秒的想象着方承一步一步下楼、出小区、路过经常光顾的超市、过马路、走在河边郁郁葱葱的大树阴影里,然后登上那座浪漫的千云桥。
“滴答、滴答……”墙上的秒针清脆而均匀的响动,与预估的时间分毫不差,那只小小的蚂蚁似的身影,出现在桥的一头。
小蚂蚁慢吞吞的,似乎是垂着脑袋,身后的行人一个一个超过他也没反应,还是后来被人撞了一下,才回头朝这里看了看,然后加快了脚步,消失在了某幢大楼的阴影里——出现在贺桤的心脏上。
窗外的阳光有些大,照的河面金光灿灿,晃得他眼睛酸涩不堪,贺桤闭上眼,咬紧牙关,自己跟自己较劲,终是忍不住,一拳打在面前的玻璃窗上。
窗户虽是钢化玻璃,但已经很多年了,并不结实,用尽全身力气的一拳下去,玻璃应声而裂,蜘蛛纹沿着着力点蔓延了半扇窗。玻璃渣陷进肉里,像是有生命的虫子一样沿着神经和血管钻进贺桤心脏深处,密密麻麻的开始啃食。
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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