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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傀儡

做侍官作息饮食皆有定时定份，无论主子怎么早起晚睡他们都得按时按点侍候着。

但是在王府当差比在宫里松快，陆芷头天晚上在两位主子寝殿外守到小半夜，听里头完全消停下才回班房歇息，临睡前和身边小侍从说：“主子明天应会懒起些，若没事不必按时辰叫我，让我也多睡会儿。”

结果天刚亮就有两名侍官分别从前殿和寝殿过来叫人，一个说：“宫里来传旨，说要先跟陆大官您交代两句。”

另一个说：“侯爷起了，正在更衣，传您过去说有事吩咐。”

陆芷听罢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来不及梳，只随便挽个顶髻扣上纱冠遮掩毛躁碎发；脸也来不及洗，披上外裳一边往外走一边缠腰带。

先一路小跑到前殿听圣上秘旨。传旨官屏退前殿侍从，从袖囊里取出一枚小纸包：“陆芷接旨。”

陆芷立即跪地叩首侯旨。传旨官仍然压低声音道：“陛下口谕，此物由陆侍酌情使用，确保勇义王受传入宫时言行稳妥。”

传旨官话音落定不见陆芷回应，沉声催促：“陆大官接旨啊？”

陆芷抬头用疑惑眼神望向对方，看宫里前辈一脸不耐烦赶紧叩首接旨，既然是皇命，无论听没听懂他只能先接下再说。

传旨官宣完暗旨，咳嗽一声清清喉咙：“请勇毅王、宣南侯出来接旨吧。”

陆芷唯唯应诺：“辛苦您稍等片刻，两位主子还没起，我这就去请。”说完退出前花厅，一边往后院寝殿走一边把纸包凑到鼻端嗅，是一种很独特的，带焦糊味儿的花香。

“象谷油？”陆芷倏然停顿脚步，象谷是南境一种比较常见的植物，当地人用象谷果驯服大牲畜。比如大象、犀牛，皮糙肉厚脾气还大，给它们喂几颗象谷果立马变乖巧好驱使。

象谷果晾干熬出油脂再风干成块，就变成陆芷手里这种像墨块一样的象谷油。油块拿火苗燎出烟，给宫里要处刑的奴才闻半宿，活人就会变成提线木偶一样的傀儡，活活打死都不吭一声。

陆芷把象谷油收进袖囊，心说难道在皇上眼中勇毅王还不够顺从？长长叹一口气，稳住心神继续往后院走。

他到寝殿时把门的近侍传话：“侯爷自行用早膳去了，让陆大官在这里守着，等王爷睡醒服侍晨起更衣。”

“嗯，我去看看王爷醒了没。”陆芷推门进寝殿，看常青躺床上发呆，立即上前问安：“王爷安康，奴才侍候王爷起身更衣吧？”

“王爷……？”常青喃喃重复，神情显出几分疑惑：“我是王爷……对，我是王爷……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奴才陆芷。”陆芷躬身应答，表情比常青还疑惑，上前一步询问：“王爷是否哪里不舒服？”

常青眼神迷茫看他一眼：“青哥呢？”

“青哥……是谁？”陆芷越发摸不着头脑，蹲在床边仔细分辨他神情。

“青哥是常青……本王的夫君。”常青神情呆滞，讷讷说道。

陆芷吓得一屁古股坐到地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悄声询问：“王爷，您的名讳是……？”

常青翕动嘴唇声如蚊蚋：“本王……本王隋万春。”

陆芷难以置信捂住自己嘴巴，爬起身直往东厢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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