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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邺都番外1

邺都皇宫内苑的御书房，至亥时末仍旧灯火通明，里间不时传出瓷器打碎、家私倒塌的噼啪哐当声。

先前崩溃嚎啕之声倒是逐渐静落。眼看进子时才有一名侍官从书房门里出来，对隋佳玉揖首行礼低声道：“陛下请您进去。”

书房里除了隋万春屁股底下坐那张高背椅子，已经没什么全和的物件，宝刀廷芳横搁在他膝头，刀身浸满干涸成黑褐色的血迹。

这是因为隋佳玉特意没对宝刀做任何清理，让常青的握痕和廖星野的血原原本本留在上头，送到他堂兄桌案前。

隋万春一只手撑住额头，另只手扶在刀柄上：“佳玉，你把垂云涧的事情再给朕讲一遍，不要错漏任何细节。”

仿佛只要隋佳玉说错一个字他就会起身一刀劈过来。

垂云涧的事情隋佳玉晌午一进宫就已经给他讲过一遍，之后六名从垂云涧幸存返回的神策营护卫也分别给皇帝陛下讲一遍山涧上所见所闻。

隋佳玉深吸一口气，再次从头说起：“那天我奉命组织护送梁国逃奴先行撤离，师父和庚将军带其他人阻截梁兵。梁兵人多，我方力战难敌，眼见山道要失守时，常家军从另一侧崖壁爬上来，扬起我大邺战旗，随后加入战团。我后来去崖边查看，发现他们事先在崖壁往下悬垂了十条铁锁，显然早有预谋。”

隋万春听到这里轻轻嗯一声，打断隋佳玉说话，自己喃喃开口整理思绪：“这是常家军行事风格。葛辉和段子善是常青死忠，阮大兴、熊继书年纪小，应是受人蛊惑。但无论如何，这些人只会听从常青指使。”

隋佳玉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不晓得在皇帝心里常青的死与常青的背叛哪一个更令他无法接受？

隋佳玉尝试换位思考，心想：若是我……哪怕知道曜哥心里没我，我也仍希望他活着。

隋万春缓缓抬起头，眼神怨毒：“他是否早已和廖星野通同一气谋算时机反我？”

隋佳玉暗自叹气，心想能走到帝王之位的坤泽哪堪我等共情剖判？显然隋万春在常青生死与忠诚之间更看重常青的忠诚。

隋佳玉咬咬嘴唇，主动帮眼前绝色坤皇分析：“此事绝非师父所愿，否则他不会斩杀廖星野后跳崖自尽。”

隋万春听后又垂下头，手掌扶住眉眼似在努力忍泪：“常青落崖之处你可有查看？”

隋佳玉：“有的，那里是一处绝壁，没有悬锁更无可搭脚隐匿之处。况且师父是骑马冲至崖边，跃身坠入深涧，可见其决绝抱死之念。”

隋万春这次没有反驳，但沉吟片刻后讷然道：“这不合情理。”

“倒是有一种可能。”隋佳玉继续帮堂兄分析：“臣这一路都在反复推想，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师父在垂云涧时忽然恢复记忆了。”

“嗯，你继续说。”隋万春没有抬头，坐姿亦无改变，但隋佳玉能看出他身体因思绪混乱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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