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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出狱

五年后。

季惟出狱的这天是个不见一丝亮光的阴霾雨天。

宽大的浅蓝色卫衣穿在他身上就跟套了个麻袋一样，他走路慢吞吞，脊背却挺的直，像是保留着最后的倔强与尊严证明他自己在活着一样。

全身上下仅有一张身份证和两个硬币，也足够坐一趟公交车。

季惟正要抬脚往公交站牌走，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惟惟。”

季惟转过身，是二叔。

还记得二叔第一次来监狱看他，老泪纵横，长满老茧的手颤抖不止，和他说，二叔相信你，我们惟惟不会杀人的，都怪二叔没能耐。

还不算坏，世界上总还有一个人疼他。

“二叔。”

季惟环住二叔宽厚的肩膀，整个人垮了下去，像是小时候被爸爸打的遍体鳞伤要躲进妈妈的怀抱里寻求温暖。

“哎，回来就好。”

二叔脸上的皱纹似乎比从前更多了。

令季惟的意外的是季冬也来接他，毕竟这小子小时候就不太喜欢他，总觉得他分去了二叔的父爱，拖累了一家人，就是盘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更遑论说从此以后身上多了两个进监狱的叔叔和哥哥的屈辱标签。

看他一脸别扭样，该是被二叔死拉硬拽过来的。

季惟冲他笑了笑，不意外被狠狠瞪了一眼。

季惟不会往心里去，转眼问二叔,“婶婶怎么没来“

“哦，你婶子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呢。”二叔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

但季惟还是抓住他语气里的不自然，心狠狠地往下坠。

老天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公平。

车子在开，季惟眼睫毛一眨不眨，仔仔细细看着五年不见的城市。

变化真大啊。

外面的世界没有坚硬冰冷的墙壁和四四方方的天空让人觉得窒息。

就连车厢内混着韭菜鸡蛋香的空气都香甜了许多。

“二叔，婶子得了什么病”

“……尿毒症。”

还好，季惟想，他本来以为人死了的。

虽然曾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大学生，但五年的牢狱屈辱无法让他再找到合适的工作养活自己。

不过，幸亏在监狱中季惟也未掐断对生活的希望，在艰苦的环境下也不忘钻研程序相关方面知识，大不了做回大学时期的老本行，网上兼职做程序赚钱，总不用查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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