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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生辰八字

“沈宣，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么？”

小先生坐在大树下，从厚重的一本律典中抬起头，这么问他。

洗得泛白的袍子上落下斑驳光影，简陋的庭院里，有树枝繁叶茂，蝉落在高处，发出清越响亮的鸣叫。

沈宣正扶着那树干，举起一边用以支撑身体的棍子，去够高处的蝉蜕。

药材来着，药铺会收，换两只糖人不香么？

自己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呢？

“当然是真的啊！先生，你这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他确定那蝉蜕太高够不着，于是扔开拐杖，尝试着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先生身边，伸手去捏少年的脸。

小先生不知道躲，就这么被捏出一道红印子。

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揉揉脸，木讷地表示：“疼，不许，捏。”

微风，阳光，蝉鸣。一切都真实无比。

然而隔着百世的光阴再看这一切，除了坚信这不过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游戏，他还能怎么办呢？

若都如第一世那般认认真真地过活，那他……

岂不该早就疯了？

“啊啊啊！疼疼疼！”一声哀嚎穿透仙尊的耳膜，打破了平静的夜晚。夏日明媚的阳光消失，现实只剩下昏暗的烛火和一只嗷嗷乱叫的魔。

沈宣撇下嘴角，“啧”了一声。

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对着这魔物的脸捏了下去。甚至还没来得及使劲，对方就扯着嗓子嚎起来。

简直魔音贯脑。

沈宣正要撤手，林小蝉就张开嘴，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背磨牙。

“噗通！”隔壁房间传来了什么东西倾倒的动静。

“仙！啊不，沈师兄！你、你不能一直干、干、干……”

晚饭后继续盯梢罗家一直到现在，刚刚回来准备休息的梅天礼冒出些不合时宜的正义感来，鼓足勇气磕巴道：“干那档子事！”

……

这一次，沈宣没有放任这天真又正义的梅少侠继续胡思乱想。

他拎着得逞偷笑的林小蝉推开了隔壁的房门，然后当着梅天礼的面给自己手背上那整整齐齐的牙印上药。

牙印青紫，惨痛程度在渗血与不渗血之间，力道掌控得可谓是炉火纯青。

可惜，明明仙尊才是受害者，梅天礼看过来的眼神还是逐渐变得控诉起来。

毕竟魔头没来得及戴上遮目，眼圈儿泛红一副哭惨了的样子，加上衣衫凌乱，整个魔散发出一股被欺凌过后我见犹怜的气息来。

“查到什么了？”仙尊敲了敲桌子。

梅天礼这才把自己的脑子从各种yy的画面中抽出来，努力说服自己要继续相信仙尊，仙尊今晚什么都没干。

“今夜我跟踪罗氏布行的老板，找到了贩卖尸体的地方，正是田尚书家的一处产业……”

梅天礼说着打开了自己的本命结界，从里面拿出了找到的各种东西。

与沈宣那种讨巧的灵符通道不同，结界师特有的随身空间是实打实修炼出来的，空间越大，代表结界师的能力越强。

梅天礼掏出来的几样东西中，甚至还有几个人高的雕塑。

“汪罗两家都是在二十年前左右打东边来京都从商的，那边人似乎很善于经商，除了这两家，京都里还有几家成功的商人也都是那边的人。”

魔头凑到那些雕塑前又摸又敲：“看来，还有加工过的高档货。”

沈宣点点头，商品加工后的附加值才是商人的精髓——这只魔还挺懂。看来虽然是个吃货，但人模人样的外表下同样也长了个人脑子。

“高档货？”梅天礼有点不明白魔头说的什么，只好尽量讲清楚自己今日的发现，“这些雕像那里还有很多，我想着偷几尊出来应该不会发现……”

只见他放倒几尊雕像，指着雕像底部道：“这里，同样刻着生辰八字，包括之前在汪、田两家看到过的尸体，都有在账本上找到……”

“念。”沈宣没有凑过去看，他上了药，刚要盖上药瓶，林小蝉就巴巴凑了过来，用实际行动表示：眼睛还疼~给我再来点！

仙尊无比不耐烦的挖了一坨药糊了过去，然后打开林小蝉刚刚摸过脏东西的手，帮他轻轻把药膏匀开。

梅天礼都闹不懂这两人的关系是好还是不好了。

果然，床头打架床尾和是真的么？

“庚子壬午……丁丑壬子……”梅天礼只好翻着账本一页一页的念。

沈宣给魔轻轻按柔着眼周，见他果然托着腮，连这些天干地支的无聊组合都认真听着，仿佛在听什么有意思的话本儿。

梅天礼接连念了大半本，林小蝉打了个哈欠，突然道：“停。”

梅天礼：“怎么？”

林小蝉：“乙未壬午……”

“啊……”梅天礼连忙往回翻了一页，凑着烛火看刚才读过的那一行：乙未壬午戊寅壬子。

是一个十五年前出生者的生辰八字。

“雕像底部。眼熟么？”林小蝉冲他露出虎牙笑。

梅天礼突然想起昨日，在秦夫人的佛堂中，魔头弄翻的那尊小小金童像。

他虽离得远，可确确实实看到雕像底部也刻着字，最上头两个字，正是“乙未”。

会和这八个字一样么？

若是一样，那么，那金童像必然也是从田家买来的。

魔物若是与此像有关……

“我。我要再去一次秦夫人的佛堂！”梅天礼起身道。

“哈……”林小蝉打了个哈欠，“急什么……这么晚了，你不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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