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诡梦（2）

宋毅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最后看了一眼四皇子后便欲抬脚离去，就在他转身之时，四皇子突然叫住了他，神情别扭地说道：“撞你我是故意的，出言顶撞也是故意让你不爽的，但那碎掉的赤玉龙与我无关。”

宋毅半眯着双眸，忽然意味不明的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地回道：“我知道。”

意料之中的，四皇子顿时情绪激动了起来：“什么？！那你还……”

“我不过是给你上了一课，让你知道何为‘一山还比一山高’。你的脾性应该收收，烈性太大容易忽略自己的不足，从而酿成大错。”宋毅无视着对方一脸被冤枉了的愤慨之色，出言打断了四皇子未说完的话。

“呵呵，你是和尚吗？尽说些屁话。”四皇子嗤笑了一声，语气冰冷地嘲讽道。

宋毅并没有在意这句话，甚至可以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这一次他真的转身走了，不再回头，哪怕四皇子一直在背后咒骂他，也仍旧不为所动。

明桦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梦境之外的太上皇早已入了皇陵，他的陵墓上不仅有嘉庆帝的题字还有他这一生的丰功伟绩，明桦对他的印象仅仅停留在威严且淡薄的背影，就像现在这样。

他不怎么笑，总是一脸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冷漠，实际上对天下百姓仁爱至极，凡事都将他们的利益放在首位，因此他也是史上最受百姓爱戴的一位明君。

可是这个四皇子……

明桦不由得看向了面前这个人。

他有幸在嘉庆帝那里看到过嘉安国建国以来，所有的皇室中人的画像，然而在他的记忆当中，他从未看见过这张脸，四皇子另有其人，名唤宋杰。

就在明桦思考的过程当中，他所在的场景猛然一变，已由方才的枯井转变成了寝殿。

与先前的落魄不同，四皇子摇身一变端坐于东宫之中，他一身锦衣，华佩环腰，以碧玉金冠束发，手上则拿着一柄沾血的匕首，不知听到了什么声响，他擦拭着刀尖的手忽然顿住，抬首看向了来人。

他咧开嘴笑着，神情有些疯狂：“皇兄这是怎么了，为何眼神如此可怕？无需你亲自动手，一个挡路的障碍就这样被清除了，难道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宋毅阴着一张脸走向了四皇子，随后在他的面前站定，右手怒不可遏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抵在了四皇子的喉间，这是所有人都不曾见到过的宋毅。

愤怒，失望，杀意在他的脸上交织变幻，他不再面无表情。

四皇子似乎很喜欢看宋毅这张逐渐变得癫狂的脸，对方越是恼怒，他的嘴角便越发上扬，双眸已然弯成了月牙形。

“皇兄怎地这般愤怒，那二皇子平日里总是挑衅你，还派人加害于你，他那恶毒的娘还向你的母后下毒，你不是早就视他们为眼中钉了吗？现在是在跟我上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吗？”

明桦站在一旁，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直觉告诉他，四皇子这样做，似乎只是出于自己的私欲。因为……

他的眼中闪烁着复仇之后的快意，那道亮光忽明忽暗，是四皇子极力克制所导致的。

这是个不易察觉的细节，明桦不敢保证此时已经怒火中烧的宋毅能否注意到。

事实证明，宋毅能成为一代万人敬仰的君主，其自控力与观察力远远超乎于此，即便在心中如此强烈的情绪催使下，也能完美的保持理智，不让自己被内心深处的黑暗吞没。

“我暂不追究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旁门左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因一己私念而动的手。”宋毅将手中的剑又往前送了几分，锐利的剑锋擦过四皇子脖颈，微微划破了他的皮肤。

四皇子不动声色地歪过了头，脸上依旧在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挡掉了长剑，敛眸低语：“是又怎样？我不过是用你教我的方式，又教了他一遍何为‘一山还比一山高’。”

宋毅丢掉了手上的剑，转而一拳打上了四皇子的脸，狠厉的劲道直接将对方的嘴角打青了一片，鲜血淋漓。

“混账！你这么做又与那奸人有何分别！我看你是心魔附体，早已神志不清！那镇国之宝想必还在你手中，今日你便交给我，从此休要踏进我东宫半步。”宋毅厉目圆瞪，沉声低吼道。

四皇子倒在地上，目光又冷了几分，他直起身来，一脸云淡风轻地擦掉了嘴边的血迹，随后态度散漫地站了起来，走近了宋毅，眼中满是挑衅之色：“我要是不交呢？你可不知道这镇国之宝有多有趣。”

四皇子低下头去，邪邪地笑了起来，待他回首之时，双眸已被无尽的黑暗淹没，下一秒又倏地变回了原样。

他再次靠近了宋毅，在对方毫无温度可言的凝视下，缓缓说道：“实话告诉你吧，他才是死于心魔，与我毫无干系。我这刀上的血迹，是猎兔所致。”

四皇子大笑着离去，徒留宋毅一人目光滞愣的站在原地，显然还未从刚才的话语中走出来。

四皇子一走，明桦身处的场景又是一变，只是这一次极为短暂，他只来得及看见黄袍加身的宋毅，后一秒便彻底陷入了黑暗，隐约间他似乎看见了云苏扬，以及一句冷漠到如同寒风呼啸的话语——

“无知，这来自于上古时期的天邪珠岂是你能碰得的，被侵蚀殆尽也是你咎由自取。”

冰冷充斥着全身，像是失足跌入了寒水之中，眼前一片昏暗，只剩下耳边不断响起的水流声，气泡自鼻腔涌出，又转瞬即逝，明桦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沉重，他开始一点点下沉，直至完全丧失意识。

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明桦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时，一只手将他从水中拖了起来，不顾水渍拥他入怀。

是熟悉的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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