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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空置了太久的书房已落了厚厚一层尘土，藏仲犬端着木盆走进来继续打扫，却见虞森列依然坐在书案前不动如山，“少爷，歇一歇吧，已经两个时辰没动过了，柳姨娘又心疼了，挺着大肚子在厨房给你做点心呢，谁都拦不住。”

虞森列又一次把面前的宣纸揉成团，扔在一边的纸团早已堆积如山，书到用时方恨少，今天他算是体会到了……好不容易学会拿毛笔写字了，想给妫星辰写首情诗，却没几首会背的古诗，一直自认为母语没必要学的他从未认真听过哪怕一节语文课，连哪首诗是表达思念和爱情的都不知道，能想起来的古诗都已经全部默写出来了，可看来看去，哪一首都不太像是谈情说爱的……逐渐变得没有耐心，人也开始焦躁起来，妫星辰已经离开七天了，他却连一首像样的情书都写不出来！虞森列“啪”一下把毛笔扔在书案上，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我妈又进厨房了？张婆子怎么总是拦不住？！我去看看……”

风风火火的冲进西院小厨房，厨娘正心惊胆战的立在门外，“婆婆莫急，我进去劝劝。”虞森列看着厨娘感激的眼神点了下头，一抬腿走了进去，“妈，又做什么呢？”

柳氏站在面案前抬起头来，冲着虞森列笑着温柔，“给你做个桂花糕，张婆子新酿的桂花蜜，娘看你这几日，日日都不开心，人都瘦了一圈了……”

“瘦了吃桂花糕有什么用。”虞森列一手抓着柳氏的胳膊，一手扶着她的腰，小心翼翼的把人往外拉，“叫厨娘中午加道肉菜就行。”

拉着柳氏胳膊的手突然被她按住，柳氏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虞森列不敢用力拉扯，只得停下来一脸问号的看向柳氏。

“都快做完了，就不要半途而废了吧，况且，天天躺着我也难受。”柳氏抽回胳膊，走回面案前健步如飞。

虞森列无奈，坐在小板凳上警惕的盯着柳氏，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栽倒在地。

柳氏把面团切成三角块，回头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的虞森列和张婆子，“噗嗤”一声笑出来，“蒸上我就不管了，张婆子在这儿盯着吧。”哼着轻快的曲调，把三角块一个一个的装进笼屉里递给张婆子。

由着虞森列搀着她往外走，嘴里哼着咿咿呀呀的曲调像是在说外语，直到在西院的石凳子上坐好，虞森列才收回手跟着坐在对面，端起小石桌上的茶壶给柳氏倒茶，“妈，你哼的是什么？”

“是小调，没有名字，是我们族人都会唱的歌，只是柳家破败的早，尚未学会这首歌就被卖给了昆仑奴，唉……”柳氏双手交叠放在石桌上，身体微微前倾凑近虞森列，“吾儿这双眼睛简直跟你外公一模一样，柳家的绿瞳乃是隔代相传，只有天生绿瞳者可成为柳家家主……”

虞森列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柳氏说的那句“族人都会唱的歌……”，他腾一下站起身来，用力拍了一下石桌，“对啊！流行歌曲！不会背诗是人之常情……谁还不会唱几句流行歌啊！”越过小石桌给了柳氏一个熊抱，“谢谢妈！一语点醒梦中人！哈哈哈哈……我要去给辰辰写情书了！”

柳氏回头瞧着虞森列蹦蹦跳跳跑远的背影，默默的摇了摇头，“疯病未愈……初常情滋味还遇到那么个男扮女装的怪人……唉，吾儿可怜呐……”

虞森列不管不顾的推开书房的大门，木门拍在墙上把专心擦拭书架的藏仲犬吓得跳了起来，虞森列哈哈大笑几声坐在书案前铺平宣纸，“仲犬，研磨！”

“少爷，有思路了？”藏仲犬立在一旁，见虞森列举着毛笔那紫檀笔杆一下一下敲着头顶，便立刻安静下来叫虞森列安心思考。

倏地停了手，虞森列笔尖蘸墨，煞有介事的捏着毛笔，字如行云流水般写完，举起宣纸吹了又吹，只是那字歪歪扭扭且与这个世界的字体完全不符。

藏仲犬一个字都没能看懂，“少爷你写的什么？”

“不认识字吗？”虞森列自豪的挑了下眉，“给辰辰写的情诗，本少爷给你念：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繁华如三千东流水，我只取一瓢饮，只恋你。”极其满意的把那宣纸剪裁，卷成一个小小的卷儿塞进竹筒里，“怎么样？你说辰辰会不会很感动？”

藏仲犬蹙眉沉思，“意思倒是挺感人的，可是，好像先生讲得作诗对仗不是这样的……”

“管那么穷酸文人的话呢……要讲究创新！”虞森列有那么一刹那的心虚，确实是改了改歌词，但也就只有这样才能算得上是他自己写的吧……竹筒挂在白隼金黄色的爪子上走进院子里，一扬手，那隼拍着翅膀在小院上空盘旋几圈，一声清脆的鸣叫之后飞向了北方的天际。

虞森列长舒一口气，想象着妫星辰读信时的感动模样，整个人神清气爽，背着手仰头阔步的走向后院，俯身从窄小的木门走进去，里面的家仆全都一齐停下手中的活计磕头行礼，“少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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