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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北风呼啸，厚实的营帐内点着豆大的烛火，征西将军胳膊下夹着个哭闹不止的幼童掀帘而入，放下幼童对着正座上的老者行了个标准的弟子大礼。

老者捋了捋胡须，将哭着跑过来的幼子揽入怀中，慧眼如炬的看向跪在地上一身铠甲的将军，“焕儿来了，起来吧，你我情同父子，何须行这样的大礼？！”

“师傅！”袁焕痛心疾首的抬起头来，“您可想好了？当真要举兵造反？？这可是条万劫不复之路！”

“老朽常年驻守西境，老来得子，你既把吾儿带来，又行了弟子大礼，你的意思老朽已经明了。”

虎啸将军抱着年幼的嫡子站起身来，“先皇驾崩之前，他凭一己之力拨乱反正，吾妹有错，他逼死了吾妹和吾外甥子，为了苍梧国的太平，老朽忍了……可是他又做了什么？男后失踪三个月，他便闹得民不聊生！如今，他又要虎啸军去种地！士可杀不可辱！老朽忍不下这口恶气！”

袁焕又磕了个响头，“师父收养吾，又教吾武功、授吾兵法，如今吾从一个落魄的黄口小儿成长为征西将军，都是师傅的功劳！可……师父当年也教过吾……马革裹尸只为忠君！”

说着便涕泪横流，袁将军痛心疾首的说，“吾把戎儿带来，算是还了师父的养育之恩。吾调走了沱龙关和都城城门守卫，算是还了师父的教养栽培之恩。”

他突然又行了个弟子叩拜大礼，“今日一别，吾便只是朝廷的征西将军，他日战场相见，吾不会手下留情！望虎啸将军三思而后行！”

铠甲相撞的声音响起，袁焕垂着眼转身离去，纵马扬鞭奔向夜色深处。

营帐内又安静下来，妫戎不知所措的用手背擦拭父亲眼角的泪。

虎啸将军的目光变得忧伤而柔和，揉了揉幼子的头发，“若为父做了错事，戎儿可怪吾？”

稚子年幼，一脸天真的摇摇头，奶声奶气的说，“不怪！戎儿也犯过错，父王从未因犯错而怪罪过戎儿。”

大军连夜开拔，天明时分过了沱龙关，一路北上直达都城，短短两日便兵临城下。

议政堂内烛光摇曳，妫星辰一脸阴鸷，浑身散发着杀气，信香不可控的压制了大殿内的朝臣，兵部全员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虞森列快步走出栖凤宫，“禁卫军，除了层层宫门，城墙下也要派人驻守。”

“是！”赢山领命而去。

虞森列瞥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妫星辰近卫，“赢海一人留下足矣，赢川去内务府通知全贵公公排查宫墙，将狗洞尽数堵上。赢河去叫御膳房起锅烧油，宫墙之下，每十米架一口油锅，炉火日夜不可熄灭。”

他紧张的咬着手指甲，又看向另外三个近卫，从怀中取出枚带着体温的玉佩，“辰辰一定会用虎符派兵，估计他们会正面拦截。”

虞森列将手中那枚刻着妫字的玉佩递给赢江，“你从栖凤宫那口井跳下去，走地下暗河出城，去栾城面见袁将军，他见此物定会出兵来救。”

“是！”几名近卫接连领命而去，赢湖急忙上前半步，“殿下，那我呢？”

“宫中温泉水是从城北引过来的吧？你水性好，你持我凤印从宫中地下暗渠走，去东海寻武贵妃的父兄，如若禁卫军和征西军战败，东洋将军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虞森列看向一旁的内侍，“巳蛇，你带赢湖去取我凤印。”

虞森列从回廊走进议政堂，高屋大殿满是妫星辰的压制信香，这信香却像是认主一般，甫一靠近虞森列即刻变成了安抚信香，他轻咳一声走到妫星辰身边坐下。

“你怎么来了？”妫星辰收敛了杀气腾腾的信香，将软垫塞到虞森列身下，蹙眉看向跟着过来的宦官，“近卫呢？怎么只有你们几个？”

“都被我派去干活了。”虞森列牢牢握住妫星辰冰凉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扭头看向下边跪着的兵部朝臣，“都起来说话吧，现在是什么情况？”

兵部尚书急忙作揖，“回禀殿下，虎啸军已经进入都城，现在皇宫外安营扎寨，放出话来，要……”老大臣用力咬了一下嘴唇，逼着眼睛说，“要陛下打开皇城正门自尽，他便不会杀尽都城百姓……”

虞森列用力拽住要拍案而起的妫星辰，将浑身气到发抖的妫星辰揽进怀里轻拍他的后背，“苍梧可有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说法？”

“有。”妫星辰疑惑的看向虞森列。

虞森列：“赢日可是被你派出去了？”

妫星辰一脸问号的点点头，“去调亚城军了，禁卫军只有不足三万人，虎啸军却足足十万余人……”他懊恼的低下头，“早知今日……你还不如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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