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满地兵戈凌乱，鲜血在玉阶之上滴落。

晨光熹微，东方泛起鱼肚白。

妫星辰看着姗姗来迟的都卫军默默无语，他扭头看向身边的赢川，“你留在宫中处理这烂摊子吧，朕要去圣王府。”

大监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太子的疾症……”

妫星辰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朕不见太子就是了，但是……”

他转头看向大监，“经历这一夜，我必得亲自去确认虞哥哥安全与否。”

大监拱手领命，转身传唤天子马车。

八匹汗血宝马整齐划一的向前奔跑，远远地，宫门前立着一人，车夫猛拉缰绳，马车急停。

妫星辰险些摔倒，双手撑在马车内的小茶几上，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连忙转身，跪在车门前请罪，“回禀陛下，国师拦在宫门口……”

妫星辰推开马车的小窗，向外探出头去。

国师昂首立于宫门之前，双臂向两侧张开，满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妫星辰双眼微眯，沉声说道：“国师，朕自圣王之时起，便敬你重你，不想，却助长了你的歪风邪气。”

国师咚”一声跪在地上，拱手道：“请陛下切勿出宫！”

言辞切切，面上老泪纵横，他连连磕头，每一下都重重落在石板地砖上，额头通红隐隐冒着血丝，青玉莲花冠拢不住的白色发丝在风中凌乱飞舞。

妫星辰迟疑，“为何如此？”

国师直起上身，拱手说道，“今夜星盘乱转，山人亲割腕取血占卜，算出陛下今日有血光之灾……若陛下留在宫中，尚可一避！”

妫星辰的手指在红木窗棂上轻磕，他垂眸片刻又问道，“血光之灾……苍梧古训，此灾避无可避，唯有至亲之人方可挡栽……”

他猛地抬眸看向国师，双目如炬，“朕问你，挡灾之人可是皇后？”

国师连连磕头，涕泪横流，苦口婆心的说，“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今夜逼宫之事尚未彻底了结！若是陛下……”

“啧！”妫星辰不满的蹙眉，“啰嗦！”

他抬眸给了禁卫军一个眼神，那军士颔首，伸出胳膊将老迈的国师单手拎上了马车。

鲜血从额头流下，国师跪在妫星辰脚边继续劝诫，“陛下，切不可出宫！”

妫星辰向后倚靠，微微歪头看向国师，“你往日不是这般说话的。”他猛地向前俯身，“即使你把额头磕烂，不道出实情，朕依旧不会听你谏言。”

国师抬眸看向妫星辰，只见他面色深沉，眸中晦暗不明，面前这个看不透的帝王再不是那个他能劝诫住的青葱少年了。

额头的鲜血流淌至眼睑处，随着国师颤抖的眼皮而滚落在地，“欺瞒君王，山人自知有罪！但，兹事体大，山人不能告知陛下全貌！”

妫星辰下巴微微抬起，不满的盯着面前跪地的老者，“是皇后消失的那三个月，国师所受刑法太轻了？！”

“此事关乎苍梧国运！”国师又磕了个头，额头触地久久未起，“山人来此之前，已安排好诸般后事。”

“行！”妫星辰无语凝噎，他用力点了下头，抬手敲了敲马车车窗，“那你就跟着吧，看你这把老骨头可否拦截得了血光之灾……起驾吧！”

马车轱辘轱辘的向前，“陛下，不可啊！”国师在马车之内“咚咚”的将头磕地上，“求陛下听山人一句吧！”

“你不说实话，叫朕如何听得？！”妫星辰鄙夷的晲了一眼国师，“朕，念你将皇后带回来的恩情，念你老迈之躯……否则，你们萨巫派此时早已血流成河！”

他抬手按揉太阳穴，疲惫的闭上双眼，“你既不想说，那要这舌头也是无用，待到了圣王府，便割了去吧。”

天子马车一路疾驰，临近圣王府正门，车夫缓缓拉动缰绳。

守在门口的午马蹭一下蹿了出来，马匹受惊高抬前蹄嘶鸣不断，车夫手忙脚乱的拉紧缰绳安抚马匹。

午马却不管不顾的冲上前来，“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小主子醒了，满身红疹痒的厉害，小的们不敢擅动……”

妫星辰腾一下推开车门，横眉立目的看向午马，“皇后不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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