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

第273章 终章：无疆

平昭二十二年，除夕。

今年一整都算不得太平年岁，历经战乱，河山动荡，更是险些覆灭，好不容易才回归安定。

如此，这样一个本该平平无奇的祥和新春便显得更加难得，也从未这般庄重过。举国欢庆，万民同贺，爆竹声期，锣鼓喧天。尚未融化的皑皑白雪混杂着暖烘烘的红，显得分外喜庆。辞旧迎新，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不仅如此，这个夜晚，更多了好些兴致勃勃出来赏玩庆祝的百姓。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各色技巧高超的杂耍，火树银花，热络至极。文人骚客凭栏而坐，大口饮酒吃肉，题诗赋曲，一笔而就。围观者众多，眼见字句精妙，换来叫好声不断。

燕京，皇城。

宫中倒显得分外安静，眼瞧着似乎没几个人。如此阖家团圆的时刻，天下大赦后，条件符合能够归家的也准许同家人相聚。不能归家的，也都因着敕令没什么差事。于是三三两两宫人都便商量着聚集玩闹，剪剪花样子，吃些好吃的，也算一齐守岁过年。

长明殿灯火还未熄灭，外头明眼瞧着就守着几个人，于是显得分外安静。但想也知道，暗处的暗卫自然是时时刻刻盯着，无处不在的。

年轻的帝王身着一袭简单的常服，轮廓俊秀，在跳跃昏黄的烛火下便显得愈发朦胧。谢长喧就着案台垂眼提笔，神情分外专注。

身后有一道挺拔的身影逐渐步步靠近，直至走到他身后才停下来，安静瞧了眼正在动笔写“福”字的帝王，继而毫不作声将大氅轻轻披到谢长喧身上。

“非得如此折腾你，势要今夜写完不成？”

卫引之一边说，一边替他将大氅系好，又检查一边是否严严实实罩住人。神情明显是有些不悦，担忧更多。

谢长喧听见了，却没回头，漫不经心答，“帝王写“福”下赐群臣，这是历年来的规矩。即便我大病初愈也得守。”

还知道你是大病初愈。

卫引之蹙眉，如是想。却怕谢长喧听了会不高兴，于是犹豫再三，还是没说出口。

静了半晌，谢长喧没听见卫止的声音，于是搁笔，方才回头，却猝不及防撞见人正冲着自己过来。卫引之身上有股子说不出来的冷香，很是好闻，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物件上带的。

谢长喧很快捕捉到这味道，自己本是不喜欢这乱七八糟的香的，但不知为何却莫名便安下心来。眼瞧着卫引之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开口，毋庸置疑。

“别写了，我找人代你。”

谢长喧顺势抬起首看他，半哄半笑，“大将军是在心疼我吗？”

没有由来的，他觉得卫止是生气了的。

“……分明一直都心疼你。只心疼你。”

卫引之握着谢长喧纤白手腕的力道逐渐大了些，似乎又有些颤抖的，是失而复得的惶恐。

没人知道，得知元秩发现承策脖子上那块玉中的东西便是他们苦寻无果的解药的时候，卫止几乎快要疯掉。一时间竟不知该感谢秦萋萋从陈国冒死逃走，甘愿被追杀也不曾交出这块玉。还是该感谢宋容秉临走之前，将玉挂到孩子的脖子上。

他没有说谢长喧昏迷的那段日子自己究竟是如何度过的，也没有说自己究竟有多肝肠寸断痛苦不堪。

那些歇斯底里的情绪尽数被他一个人默默消化，到最后也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心疼，便轻易涵盖了所有。

谢长喧有些出神，不过片刻，卫引之的便已经悄然靠近了耳畔，连呼吸也潮湿，几乎近在咫尺。这个姿态，太过亲密，太像耳鬓厮磨。

但这次，谢长喧没有逃。

“在北境的时候，我做过一个梦。”谢长喧任凭他的手掌摸索着，扣住自己的手，只是继续，“……我梦见谢邕谋反失败，他们所有人，都得到了最好的结局。”

他们所有人。

卫引之从中捕捉到不同寻常的字眼。

“那你呢，阿绥。”

谢长喧迅速垂下眼，缓缓吸了一口气。他似乎是有些抗拒这个梦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

“……可你死了。”谢长喧微微抿唇，不明由来地忽然有些难过，甚至是委屈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人一把攥住一样，收绞的疼痛越来越清晰，再也说不下去一般，缓了好久。

“在梦里，我等了你很多年。可直到最后我才知道，你已经死了。”

所以，在那个梦里，所有人都有了最好的结局，可唯独只我没有。

因为没有你，卫止。

只是片刻而已，卫引之很快明白过来谢长喧话里的意思，忽然滞住。好半天，他才缓慢地，从那样猛烈的情绪里完完全全剥离出来。

“没事的，那些都是梦而已，都过去了。”卫止像是安抚一样，“我回来了，我在这里，阿绥。”

其实还有更多。

只是谢长喧没有说。

那些险些被遗忘的东西，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慢慢复苏。雪夜里的一个馒头，一句承诺。还有卫引之讨他欢心费尽周折去买糖葫芦，耐心一笔一划地教他读书写字，教他武功。

以及，替他报仇。

南平之乱那年，卫引之以雷霆手段稳定江山，直到一切尘埃落定。数日后，亲自带着身子恢复的他去见谢邕。

卫引之身披铠甲，面上笑意未散去。只递了过火把给他，继而轻声问，“小殿下，你害怕吗？”

那时的自己只是沉默了一会，继而毫不犹豫地接过火把。身子还在忍不住发抖，却死死咬着牙，始终一言不发，眼中翻涌着浓烈的癫狂和仇恨。

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

半晌，仿佛是下定决心，谢长喧忽然一动，举起火把。而后，毫不犹豫径直扔进了泼满火油的宫殿中。

谢邕被五花大绑在其中，嘴里胡乱塞着棉布，一个劲儿地呜呜乱叫，拼了命挣扎。死亡逼近时吓得屁滚尿流，满眼都是眼泪，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几乎目眦欲裂。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