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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生第一次来幽水星，见什么都稀奇，他仰着脑袋打量天空之上漫游的海蛇，海蛇也打量着他。

它向左游，复生就向左看，向右游，复生就向右看，向后游，复生也向后仰。要不是谢游之及时扶住复生的腰，复生能把自己仰撅过去。

“小心一点，复生。”谢游之半抱住复生。

“我知道的。”复生摆摆手，还嫌谢游之啰嗦。

原本这趟行程不应该带上复生的，可谢溯之在信里特地提起了这一点：

‘带上你的妻子，导师想要见他。’

显然，谢游之并未告知弟弟自己鬼使神差地结了个婚，但身为修士的谢溯之和那位太修士都已经知晓了一切。

谢游之一行人落脚在距离修士殿最近的酒店。

酒店由末代皇帝的行宫改建，坐落于湿地和积雪之间。

外观上，用轻薄的白色大理石构建出水波般的流线。每一天，随着太阳的升起，纯白的建筑便会在漆黑的大地上发出朦胧的光泽。光滑的大理石折射着、储存着阳光，直到日落以后，这栋建筑依旧莹莹发亮，仿佛是一种能够呼吸和光合作用的生物。

内部里，顶部的天窗最大限度地将光线融入室内。阳光悄然而至，落在水曲柳细腻的木面上，化为一股柔和的力量。

属于皇族的辉煌已经暗淡，也鲜少有人还记得末代皇帝和末代天师之间的爱，可建筑的每一块石头都回响着他们过往的声音。

“它真漂亮。”

复生赞叹道，他爱美的东西，爱美的一切。他的手轻轻地落在墙上，深浅不一的木纹印刻在他的掌心，仿若被具像化的岁月。

复生喜欢他们居住的酒店。直到夜晚，他泡好了澡，和谢游之躺在床上了，他都还念念不忘。

“我能把它偷走吗？”

复生悄悄地问谢游之。

复生侧躺在谢游之身旁，他裹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一双漂亮的眼睛在夜色下如同两颗浑圆的黑葡萄，他眨眨眼，长长的眼睫扑闪不停。

谢游之半捂住嘴，有点想笑复生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又止不住觉得复生很可爱。

他合上书，捏了一下复生的鼻尖，“祖宗，你想怎么偷？”

复生左思右想，“我没有想好。”

他对谢游之颐指气使，“你帮我想，谢游之。”

谢游之托着下巴，还真开始帮复生思索了起来。

其实要说偷走，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可以用特殊的工具把行宫缩小成1:500的模型，直接带走便行了。

问题是——

“要带走它并不难，要带走它的美很难。”

谢游之说，“这个建筑当初是末代皇帝设计的，和幽水星的地缘结合得很紧密。经过精细的计算和构造，它屋顶的坡度恰好能完美地把太阳光向四面八方折射……只有让它留在这儿，它才能够创造出这么独一无二的美的体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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