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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时宁听完，内心微微一叹，他与丞相不和不过是故意做的表面文章。

也难怪卫离会信，这两年，为了作出自己和丞相不和的假象，他和丞相明面上可没少对着干，怕是除了零星几个自己人，所有人都以为他二人不合吧。

做戏当然得做的真一些，不然能骗过谁呢？

时宁看了眼卫离，随后将视线拉向远方，眸子里透着几分虚无缥缈，回忆道：“当时我满心都是为父报仇，是丞相提醒了我。虽然没了父亲的庇护，但父亲的知己好友太多了，难免会被人说成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丞相本身权势就大，况且当时还有人向皇帝上奏，说定北军本是贤王带出来的，即便父亲不在了，也应该由我来接管，我虽拒绝了，但恐怕，许多人心中是把定北军算作我宁王府的人的。”

卫离笑笑，低声呢喃，“本就是你的。”

时宁没听清卫离的话，便凑近了几分，“你方才说什么？”

卫离显然没打算再说一遍。

时宁比他稍高一些，卫离微微抬眸看着他，不解问：“你当时……为什么拒绝？”

“我没带过兵，难当大任。”时宁随口回答。

可卫离却从他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敷衍的味道，卫离嘴角微微挑了挑，大概是自己又自作多情了吧。时宁当时拒绝，就像他所说的，为的是不成为皇帝的心头刺，不是为了他。

时宁见他不说话，不知他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于是便抬手轻轻在他额头上敲了敲，“卫离。”

“啊？怎么了？”卫离刚回过神，有些懵懂。

“你怎么那么爱走神啊，我有时候真恨不得自己住你脑子里，看看你的小脑袋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卫离笑了笑，“那大概……别有一番景象。”

卫离忍不住又走神了，他依照时宁的话畅想了一下，若是时宁真的能住在他脑子里和他心里，就会知道，他脑子里的事情虽然多，但是他心里的位置就只有一个时宁。

时宁笑了笑，回身坐到椅子上，修长的手指拿起桌案上的玉石正要研磨，便被卫离抢了过去。

卫离给他研着磨，“我来吧，你写。”

时宁点点头，拿起桌案上的小狼毫，给三皇子留了一封信。

遒劲有力的字迹在跃然纸上，没多久，笔止墨尽，时宁将信放在旁边晾了片刻，待信纸上墨迹干透，时宁才将信纸交给了守在房顶的暗卫。

卫离拿起那只小狼毫看了眼，那小狼毫质量不太好，时宁才用了没几天，笔尖竟开始掉毛了，而且可能是之前掉在地上摔了的缘故，笔杆上竟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卫离瞥了眼时宁桌案上小狼毫旁边的那只上好的紫毫，敛眉劝道：“这笔扔了吧，用那只紫毫。”

“别扔。”时宁出言阻止，“小狼毫用着顺手些。”

卫离忍不住又往那紫毫上瞥了一眼，心想若是太傅在，定要笑他不识货了。

可时宁哪里是不识货，时宁只是从来不舍得扔他给的东西罢了。

这样一想，卫离心底又觉得有些对不住时宁，貌似他给时宁的，除了生辰礼那块玉佩，便没什么值得留的了。

时宁：“今夜子时出发，之后几日，一路颠簸，定然休息不好，现在时间尚早，你先回房间休息儿。”

卫离反问道：“那你呢？你不休息么？”

时宁摇摇头，“我一会儿要去趟相府交代点事，晚点回来，你先休息。”

说完，时宁便起身往外走，卫离下意识跟了上去，想陪着他一起去，走到门口却被时宁拦住了。

屋外狂风大作，卷起了地上尚未融化的积雪，寒气逼人。

时宁抬手把狐裘的带子系紧了，裹了裹狐裘，说出口的话都冻成了白气，“你别去，外面太冷，当心身子，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将刚才从屋子里跟着他跟出来的卫离轻轻推回书房里，关上了雕花木门，“你先在书房稍等片刻，我让沐童再给你送身狐裘，你多穿些再回房休息。”

门外脚步声渐远，卫离走到桌案旁，坐在时宁刚才坐的椅子上，拿起了桌案上的小狼毫，抽出了一张上好的宣纸。

随后他将小狼毫蘸满了墨汁，又放在砚台边缘斜着笔杆荡了荡，抬起手，将笔悬在半空停了须臾，方才落笔，在纸上工工整整写下了他在梦中叫过千万次的“行之”二字。

一笔一划，挥斥方遒，力透纸背。

待墨迹干透，卫离抬手抚过那二字，心中仍忍不住挂念。

那纸上的每一笔，都藏着他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离别之恨和相思之苦。

“将军。”门外响起了青衣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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