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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5 章、梦中人

温雨溪什么话都没问, 就乖乖的闭上眼睛。张湛想说什么，张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灵素在温雨溪的额前轻轻抚过，马上, 温雨溪沉稳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张湛不由得无声的挪动脚步, 想里温雨溪近些, 被李茂源一把拉住, 皱眉阻止他，无声的做出口型：“不要打扰。”

张湛讪讪的站回原地。看到现在, 张湛其实对灵素是大师，而且确实有点本事这件事已经不存疑了。以一个学过专业知识的人来说，温雨溪是一个随时随地和被人保持社交距离的人, 心理很强大，外面裹了一个层壳，外人很难敲碎进去，但灵仅凭一句话就进去了。

醋意开始蔓延，张湛有些淡淡的嫉妒，温雨溪虽然也开始对他破防，但是他们以前是有感情基础啊。

这时候, 温雨溪的表情开始有了变化，两道好看的眉毛动了动，微蹙在一起, 灵素轻握了下温雨溪的手掌, 温雨溪的眉毛舒展，面容变得恬淡安详。

见几个人还都矗在一边, 恨不能掉踮起脚来往过看, 灵素便发话说：“都坐吧, 她的梦还需要做一段时间。”

几人放轻手脚，依次坐下。

温雨溪一直安静的睡着，只是有时呼吸会略显急促，显示着她在梦中的情绪波动。过了好一会儿，温雨溪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靠在沙发靠背上的头开始左右的摇晃起来，灵素忙又握住温雨溪的手，灵力运转，进入到她的梦中。

梦里温雨溪又来到了那个贫瘠的黄土高原，天空依旧晴朗，能高手到热浪扑面而来，眼前还是那个黝黑的小伙子，在努力的用镐头刨干裂硬土下的土豆。忽地，一股力量驱动这她的视角往远处飘去，飘到了一座小山村的上方。

这座山村很小，也就大概有二三十户人家，每户隔得都很远，都是黄泥混着干草做成的土坯房，上面盖了一层稻草再仔细看，好多房子已经废弃了，只有零星一两栋房子还有人居住的痕迹。村口处，有一座硬黄土夯成结实得堪比岩石的方形大土堆，上面雕刻着几个人字，大概用红漆描过，但已经掉色，略略的还粘着些红色，上面刻的几个字是：黄土村。

看完这几个字，温雨溪视角一转，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那小伙子面前，毫无意外的，那位往生者又出现了，抱住了小伙子，就在天空电闪雷鸣，那条蛇如期出现，缠绕上了往生者，饶是看到过太多次，温雨溪仍是高悬了心，恐惧又担心，特别想出声提醒往生者，但是她说不出话来，急得不行。忽地，温雨溪眼前一个身影闪过，出现在往生者身后，还朝着自己笑了笑。

是灵素来了，温雨溪悬着的心立时放回肚子里，踏实无比。

灵素不慌不忙的伸出手，向往生者的背后抓去，将那只蛇攥在了手里，那只蛇不停的在灵素挣扎着，但马上，就被她捏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往生者转过头来，眼中蓄满了泪，两行眼泪顺着眼眶留下，冲出两道沟壑，样子恐怖，表情狰狞。但眼中那柔和的祈求之意让人看了心酸不已。她对着灵素拜了拜。

灵素说：“你的诉求我知道，安心的去吧。”

往生者点点头，忽地跪下，对着灵素磕了个头，又冲着温雨溪视角的方向磕了个头。然后站起来，对着那个小伙子看了又看，然后才往远处走去，而后消失不见。

温雨溪睁开眼睛，感觉到眼中痒痒的湿意，心里头空落落的，有些怅然的说：“她走了。”

灵素点点头：“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以后你不会再做梦了。”

温雨溪明白自己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这么多天来，她一直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不管是同情还是担心、害怕，自己都对她倾注了很多感情，而今她离开了，就像是送走了一位老朋友一般。

程倾阳和李茂源对这种情形都习以为常了，知道想必是灵素在温雨溪的梦中，将那位往生者的鬼魂送走了，唯独张湛，虽然不是说不信这些，但头一回碰到这样的场景，但仍旧觉得匪夷所思。

温雨溪很快调整心情，将刚刚梦中出现的变化梳理了一遍，说道：“我看到了一个村庄的名字，黄土村。”

一听这话，张湛忙掏出手机，在APP里迅速搜过甘南省黄土村，立时出现了很多图片和结果。

张湛忙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那两张画了图的A4纸，抽出其中的风景画来，对照着搜出来的图片，忽地拍了下膝盖：“就是这里！”

李茂源好奇的接过那两张图画看了看，程倾阳也传着看了看，见这幅画画的和拍出来的黑白照片似的，不由得对张湛有些刮目相看了。

看来梦中的村子是真实存在的，那梦中的人想必也是真实存在的。

灵素拿过那种小伙子的素描画像瞧了瞧，说：“是那位的儿子。”说着，又将互相递还给张湛，转头对温雨溪说：“你愿意帮助她找到儿子吗？”

温雨溪点头：“愿意的。”

灵素点头，对她赞许的笑，说：“于你是件好事，好姑娘，以后会事事顺遂，心想事成的。”

灵素答应过那位往生者，会帮助她，如果这事温雨溪自己去做，自然是最好的，功德会落入到她的头上，如若温雨溪不去做，那也不怪她，灵素自己会去做。

温雨溪被夸得不好意思，有些羞涩的微低了头，脸颊上翻出一丝晕红来，那不是腮红的颜色，而是从肌肤里渗出的自然的红。

张湛看得发愣，觉得眼前的场景太过怪异，那个没满十八岁的小姑娘顶着一脸稚气说着大人话，那个早已成年许久的美丽女孩对小姑娘夸得一脸娇羞，总觉得调换一下才是正确的。

李茂源听到这话，就有些兴奋，说：“大师可是铁口直断，小姑娘，好人有好报的。”说着，撞了撞张湛，见张湛没有反应，一脸傻乎乎呆乜乜的，不由得鄙视他起来，深觉得教授看错了人，就这个没点眼力价、不会说话的，就知道可着没成年孩子欺负的，能像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张湛才感觉到李茂源投射在自己身上的，浓浓的鄙视之意，他深觉郁闷，觉得自己一直老老实实的坐着，也没再干什么让李茂源鄙视的事情啊。正想着，就听见温雨溪在叫自己的名字，张湛忙转过头答应着，专心听温雨溪说话。

这一抬头，人又愣住了，忽然间，就觉得温雨溪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摄人的光彩，整个人呢都变得不一样了，那种气质就是自信的，阳光的……跟昨天那种漂亮但却自卑、自我封闭，带着谨慎怯懦的完全不一样了。

就好似是回到了高中时期那个，相信自己不会老，不会死，觉得天上地下我最棒的，自信没有什么能难倒我，最崇拜入殓师，想用一腔热血去服务那些往生者的青春美少女。

张湛摸向自己的胸口，觉得心脏在砰砰砰的急速跳动着，快要跳出胸口了。

“张湛”

见张湛出神的盯着自己，温雨溪不禁又叫了他一声。

李茂源不解风情的推了推张湛，才让张湛醒过神来。

张湛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忙轻咳一声，说：“不好意思，刚刚想着那个村子的事情，走神了。”

温雨溪点头，说：“我刚刚想了一下，恐怕还得需要你的帮忙。我那里有往生者前夫朱先生，也就是孩子父亲的联系方式，听那位往生者的父母说，孩子丢了之后，她和前夫朱先生每天在一起都特别痛苦，生活在自责、互相指责、追忆孩子之中，后来两个人都特别痛苦，觉得还是分开生活比较好，但是离婚之后，两人都没有再结婚，这么多年，也一直都在找孩子。

我想，我们一起去找找这位朱先生，详细说说这件事情，你是警察，可能让他接受起来更容易些。”

张湛点头，说：“没问题。”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入殓师和警察，在社会上的地位天差地别。入殓师被人嫌弃，警察却被人爱戴，同一件事，入殓师去说，人家可能会说你是胡说八道，封建迷信，但如果是警察去说，人家可能会想，警察都这样说了，没准是真的吧。

张湛又继续说：“如果他相信了，我就帮他报案，到时候可以申请当地警方的协助，我们还可以陪他一起去趟甘南省。”

张湛加重了这个“们”字，听得温雨溪的眼睛更亮了几分，像是里面有小星星在闪动一般，不由得就对着张湛笑了起来。

张湛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便也笑了起来。

两人相视笑了一会儿，李茂源觉得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在两人相视而笑的视线中间挥挥手，给切断，说：“你们别光顾着眉目传情，先说正事。”

两人从昨天见面之后，爱意就逐渐复苏、壮大，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到现在几乎已经是你侬我侬的状态，但是因为发展得太快了，双方都来不及，也没有时间去挑破，冷不丁的被李茂源一说，就像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一样，双方虽略有些羞窘，但心中都是欢喜无比的。张湛甚至向李茂源投去了一个感激得眼神，被李茂源回以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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