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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张道长的报应（一）
第一次, 梁子璇放了灵素鸽子就是因为找了自己。
康总和梁子璇之间可能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康总就许了重利，让自己去给梁子璇看看。他看了下梁子璇的情况，就知道她的事情不小, 自己治不了, 他当然不会直接说自己能力不行, 就想办法用些春秋笔法在推托, 但是梁子璇团队的人对他寄予了厚望，又怎肯轻易的放过他, 他没办法，只得给推荐了灵素大师。后来互相交流的时候，才知道, 他们之前放过灵素的鸽子，他就建议梁子璇团队的人赶紧去亲自跟灵素道歉，好好说话，把礼数做足，可是他团队那帮子人一向不服软，就爱走旁门左道的人，开始威胁起了灵素。
这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 把隋也刚和他太太整进去了，梁子璇惨死，她团队的人惨死, 最后一个幸存者出来爆料了, 她身患胰腺癌，那是没有任何治愈可能性的癌症, 也命不久矣。
所有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张道长是亲眼看过梁子璇的死状的。那天, 他去医院探视了梁子璇。康总对梁子璇感情深厚, 他迫不得已的承认了自己能力不足，治不了梁子璇的怪病，但康总还是想让他来看看梁子璇，跟他说，能不能治得好都有一份报酬，他就来了。
这是一间私人医院，防护很严密，进进出出都需要有人带着，也没有别的病人。梁子璇的经纪人强哥带着他，来到一间像是监狱一般的铁门房间里，如果房间里没有放着医疗仪器，他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间牢房，刚进门，就闻到了一大股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浓重的血腥味。
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门，张道长看到了躺在穿上的“人”，如果不是强哥斩钉截铁的告诉他，床上那个人就是梁子璇，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梁子璇躺在垫着塑料布的床上，双眼通红的无神的瞪着，似是睁着眼睛睡着了，但喉咙里却不停发出凄惨而低声的□□，那声音很奇怪，仿佛是喉咙被割碎出几百条裂缝，声音经过裂缝挤压后发出来的声音。她牙齿□□裸的露在外面，牙缝里塞满了红通通的肉丝，嘴唇……嘴唇没有了，下半张脸只有连着耳朵的那一块还挂在脸上，上半张脸皮也被拉扯得变了形。嘴上套着马牛用的那种防止乱吃的嚼子，但仍然不停的咀嚼啃咬着，里面鲜红一片，血水就不停的从里面毫无阻挡的流下来。她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坑坑洼洼的，有深有浅，留着牙印，像野兽活生生的从身上撕扯肉块下来后留下的痕迹。她的两只手指和手腕上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四肢捆绑在床的围栏上，床两边铺着吸收的海绵，海绵吸满了血水，再吸不下了，血水开始往地板上流淌。
这……比古代千刀万剐的刑罚还是残酷。
张道长看过梁子璇的样子之后，仿佛是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上下的冷，且喘不上气来，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外跑，那个时候的他仿佛把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腿脚之上，任由后面的强哥又喊叫，又找人来捉他，都没能将他抓住。
等到他跑到大街上，感受到太阳光的温暖，看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才觉得好了些。
他战栗着，浑身发抖，在强烈的太阳光下，紧紧的抱住自己。他找了一个墙角处，靠着墙角慢慢的坐下来，把自己蜷成一团，闭上眼睛仰着头，让太阳直接照在自己的脸上、身上。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过，他被伪胡仙上身时，也曾经啃咬过自己的肉……如果那时候，伪胡仙再狠毒一些，如果不是灵素大师救了自己，也许自己也是这个下场。
会的一点点撕碎了自己，吃掉自己。
自己辛苦维持了一辈子，宁愿失去生命也不愿意放弃的荣誉名声和体面就会想像梁子璇那样，□□裸的展现在师门和世人面前！
他想想就觉得浑然发颤，不寒而栗。
张道长在太阳底下晒着太阳，置身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中，听着噪音闻着尾气，让他觉得安全。来来往往关注他的人就多了起来，一个仙风道骨身穿道袍梳着发髻的人走到大街上都会引人关注，别说是颓然的坐在街角的了，每个人都会往他前面的空地上看，看看有没有放着个盆儿，盆里面还放这些纸币硬币的。
张道长浑然不觉，直到一群十五六岁书包穿着校服的人走到他跟前，礼貌的：“爷爷，您是不舒服吗？”
张道长忽然睁开眼睛，看到几个稚嫩孩子的脸庞，才松了口气，说：“爷爷没事，爷爷就是在这里晒晒太阳。”
几个孩子似是松了口气般的露出一个笑容，其中一个说：“那我们就放心了，爷爷你早点回家，我们先回家了，爷爷再见。”
张道长笑着对他们摆摆手，目送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他掏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有强哥的，有胖子，也有未知电话，张道长统统将他们拉进黑名单里。然后，打了车离开这里。从此，大脑中会时不时的闪现出梁子璇血肉模糊的样子，会不自觉的想象梁子璇吃自己肉喝自己血的样子，每当这个时候，梁子璇的脸会逐渐变化，变成自己的，好似真的是变成了自己一般，撕咬、咀嚼、吞咽，直到从恍惚中惊醒，忙去照镜子，见到镜子中的自己完好无损，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这样反复几天，他每天都劝说自己，梁子璇只是得了目前人类好无法治愈的怪病而已，就在他自己快要相信了的时候，他在网上看到了爆料消息，说是梁子璇去世，又听说她经济团队的人在同一天出车祸，被同一辆大卡车压死了，紧接着，梁子璇曾经的造型师就出来发布了视频，说了梁子璇一直在服用胎珠子的事情。
原来如此，难怪有如此之报应。
对的，是报应！
张道长才明白，为什么梁子璇身上看不到一些妖邪鬼怪的痕迹，原来，这不是报复，而是天谴！
张道长浑身冰冷，他躲在工作室小房间的被子里，把门窗关好，窗帘拉上，躲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抖了一会儿，他伸出麻木的双手，打开空调，调成制热，一下子把温度调到最高，干燥的热风从空调里吹出来，吹得他头发散乱，但却让他的身体舒服了许多。
热气打在冰凉的身上，冷热接触，让他皮肤上骤然起了好多的鸡皮疙瘩，让他的身体里的肌肉不觉得的跳到起来，他的心中，忽然就升起了非常非常强烈的委屈的情绪，觉得自己可怜弱小又无助。他忍不住，躲在被子里放声大哭。大哭一场之后，又是无尽的孤寂，他是孤儿，从小在道观里长大，之后就一直求名求利，后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师侄也和他分道扬镳了。
他想到何海山，忽地就非常非常想他，那想念之情便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再也压抑不住了。这么多年的相伴、搭档，二人虽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他对自己忠心耿耿，不离不弃，要不是他，自己这条老命在被伪胡仙上身的时候就没了，自己怎么就不知道感恩的放他离开了呢？
张道长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内心的想念，找出手机开机，找到了何海山的电话号码。自从两人拆伙之后，再也没有互相联系过，但是何海山的电话号码、微信都没有删除，张道长捂住胸口，忍着心脏蜷缩成一团的不适之感，拨打了何海山的电话号码。电话铃声响起来，自己的号码没有被拉黑，张道长微舒了一口气，蜷缩的心脏慢慢舒展起来。
“师叔？”何海山的声音透着些迟疑。
“嗳”张道长听到何海山的声音，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何海山听到电话那头的哽咽着的哭声，不由得着急起来：“师叔，您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
张道长吸吸鼻子：“师叔没事，就是……很想你。”
电话那头的何海山懵了，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他这个师叔，虽然圆滑世故，但骨子里孤傲自负的，对待不如他的人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很吝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像是对他，跟随照顾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温情，且示弱的话语。
何海山的鼻头一酸，和张道长拆伙的这段日子里，他又何尝好过？失去了张道长的庇护，失去了张道长的人脉和渠道，他四处碰壁，从以前人人尊重的大师助理沦落成为和那些街头看向算卦一个档次的骗子，这中间的心酸苦楚一下子涌入心头。再加上那件事情，搁在心里头好几天了，一直跟踹了个兔子似的，让人不安，正好可以跟师叔说说。
这个电话来得太是时机了！
“师叔，您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看您！”
“好，好，我还在工作室里。”
半个小时候，何海山抵达工作室门口。
站在门口，他很激动，就像是离家许久的孩子，近乡情怯，他正想按门铃，又迟疑了下，蹲身移开了门口的地垫，一把黑色的钥匙露了出来，他微笑了下，又将地垫移了回去，然后按下了门铃。
几乎在何海山按下门铃的同时，门就被打开了。
张道长脸色通红，一脑门的汗，眼皮、鼻头红肿，明显就是刚哭过的样子，脸上挂着惊喜和慈爱的笑容。
“师叔……”何海山刚一开口，就被张道长抱进怀里：“好孩子！”
何海山一愣，手足无措。
张道长拍着他的后背，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是师叔错了，师叔和你道歉，回来吧，和师叔一起搭档，咱们爷俩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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