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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宋云深烦躁地拿起手机接通,口齿不清地说:“您哪位?”
“您好,是宋先生吗?我是阳光保险的……”
“操。”
宋云深用力按下挂机键,顺手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压在身上的胳膊动了一下,耳边传来一个沙哑性感的声音:“谁?”
“卖保险的,一大早打电话,烦死了。我操,才六点,他们这么早上班?”
林望鹤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搂紧他又继续睡了。宋云深闭上眼睛重新寻找睡意,两秒之后猛地睁开眼睛。
“……”
林望鹤的手臂就箍在他的腰上,胸腔紧紧地贴着他的胳膊,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睡得沉静安稳。
睡前明明一人一条被,怎么睡着睡着就跑一被窝去了?他定睛一看,自己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地上了,现在身上盖的是林望鹤的被子。原来居然自己大半夜觉得冷才跟人家抢被子!
……难怪越睡越热乎。
他尴尬地“啧”了一声,想要下地去捡被,又怕打扰到林望鹤,只能对着天花板干瞪眼。这下子睡意全没了,他所有的心思都集中在旁边,静下心来胳膊还能感受到对方平稳的心跳。
七点,闹钟准时响起。宋云深松了一口气,林望鹤再次被吵醒,眉头皱起来:“又是谁?”
宋云深僵硬地说:“是闹钟,该起来上班了。”
“哦。”
林望鹤拉起被子把两人的脑袋都盖上。“我开车去,再睡半小时。”
“……”
想要叫他挪开的话全都堵在喉咙里,但尿意又来势汹汹,宋云深忍无可忍,小心翼翼地扒开他的手脚下地。林望鹤怀中落空,不满地质问:“干什么?”
“我上厕所。”
宋云深把被子放在床上,大步走进洗手间。放完水洗脸刷牙刮胡子,对着镜子的某一瞬间他忽然反应过来,低骂一句“操”。
之前强硬地挣开他不就好了,怎么就非得忍这么久?
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
七点半,宋云深的闹钟再次响起,宋云深在洗手间吹头发,林望鹤不得已从床上坐起来找他的手机。在关闹钟的时候,他注意到宋云深已经换掉了手机壁纸。上一次喝醉的时候他的壁纸还是和黎思源的合照,现在已经换成了工作备注的截图。林望鹤盯着它看了一会,直到屏幕熄灭才放下,一大早被铃声三次吵醒的烦躁霎时间烟消云散,他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将手机放回原位,神清气爽地起床穿衣服。
洗手间的门没关,林望鹤过去时宋云深正在抓头发,林望鹤旁观半天,称赞道:“手法很专业。”
宋云深翘起嘴角,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色,故作低调:“唯手熟尔。”
林望鹤等他抓完,才说:“给我也弄一下吧。”
宋云深挑了挑眉,笑了:“行。”
于是这日一贯低调的小林总顶着宋云深同款发型去了公司,前台小妹见了他都禁不住惊叹:“呀,小林总今天很帅嘛!”
放在以往林望鹤就只会点头致意,并不会多说什么,可此刻他竟然罕见地顿了顿脚步。
“是么。”
本来他是从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作为一个追求极致美的人,他认为自己本身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睛所看到的,镜头所记下的。可现在被人夸奖容貌他莫名地就浮起一丝愉悦的情绪,若是联想到宋云深,这愉悦便会放大数倍。
所以一直到电梯停下他的视线还盯着反光的电梯墙不放。
助理提醒他:“小林总,到了。”
林望鹤侧头面无表情地看他半晌,转身离去。助理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低头发了一条屏蔽公司员工的朋友圈。
“有时候我觉得我领导看起来不太正常的样子。”
-
又是一日工作结束,路灯下,宋云深拖着疲倦的身体往公交车站点走,放在公文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皱着眉翻出手机,熟悉的备注看得他心头狠狠一跳。
“喂,爸?”
“云深。”
宋云深几乎屏住呼吸:“我在。”
宋父顿了顿,平静地说:“你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
宋云深一愣。
“就是你和黎思源分了的事,他给我们发短信说了。”
宋云深张了张嘴,想不出来该说什么好。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吸气声,片刻后咳嗽起来。宋云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爸,少抽点烟。”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我……”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宋云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面,精心对待的皮鞋早已经泛了旧,就算每天都擦也抵不住岁月流逝的痕迹。他扯了扯嘴角,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随意:“我挺好的啊,你们不用担心。”
宋父又咳嗽几声,哑着嗓子道:“这阵子我刚退休,待在家里没意思,这几天都跟着你王叔叔在卸货,你妈得了腰间盘,一干点活就腰疼,天天盼着退休呢。云深,今年过年回来看看吧,你妈都想你了。”
宋云深眼眶发烫,仰头看天,昏黄的灯光落在眼睛里,像是漫天飞沙。
“好,我会回去的。”
宋父应了一声,沉默片刻,似是在等着宋云深挂电话。宋云深犹豫了一下,游离在屏幕附近的手指迟迟按不下去。宋父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和你妈早就和你说过了,两个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没有婚姻来维系,生活怎么能稳定下去?你们小年轻总是不懂,天天情啊爱啊挂嘴边,有什么用啊,真正消磨热情的是柴米油盐。”
“爸……”
“算了,不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回头也不晚。你给的钱我和你妈一分都没花,都给你留着呢,我们俩这些年也赞了点钱,你要是非要留在那边,那就拿这些钱买套房子吧,应该够付首付,剩下的钱你后半辈子慢慢还。都快要三十了还没有房怎么行。你手上有存款吗?”
宋云深难堪地垂下头。
宋父再次叹了口气。“知道了,先这样,要是在那边混不下去就回来,你妈他们厂子还在招人。”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宋父自己挂了电话,宋云深无力地垂下手臂。
马路上车来车往,总归都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只有他望着灯火通明的夜色,彻底陷入迷茫。
刚才的思绪都在电话上,全然没有注意到末班车已经来过了。他看了眼时间,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叫了个滴滴。
熟悉的车出现在视线里,他苦笑一声,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落魄的模样总要落在这个人眼里。
实在是太累了,他不想再顾及上下级的关系,也懒得赔笑,直接打开车门钻进后座,倚在座位上闭目休憩。
“回家。”
林望鹤按下心头一瞬间的失落,透过后视镜看他:“今天很累么?”
“嗯。”
林望鹤收回视线,一脚踩下油门。
十五分钟后,宋云深睁开眼睛,打量一下窗外陌生的景色,皱眉:“你要带我去哪儿?”
“放松。”林望鹤沉声说。
宋云深坐不住了,直起身子敲了敲前排的椅背:“我今天已经很累了,你赶紧送我回去。或者你把我放在路边也行,我再打辆车!”
“我把滴滴关了,剩下的路不收钱。”
宋云深深吸一口气:“小林总。”
林望鹤淡淡地瞥他一眼:“你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工作太累我想早点回去休息,现在已经下班了,您能不能体谅我一下?”
林望鹤不再讲话,转而打开播放器放歌。宋云深恼火地拍了几下椅背:“林望鹤!”
林望鹤充耳不闻。
半小时后,车在一家私人会所的停车场停下。宋云深下车就想走,却被一把拉住胳膊。
林望鹤的目光在灯下显得愈加深邃。
“我请客,去玩。”
宋云深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林望鹤费力地回想了一下平日里员工们的相处模式,挑了一句符合语境的说:“给个面子。”
“……”
人最怕听见几句话:“算了”、“别太计较”、“来都来了”、“大过年的”、“给个面子”。这几句一出现就意味着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执意按照本意就会被人扣一顶不识抬举的帽子,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妥协,心里窝火却又无法计较。
宋云深就属于大多数人。
他无奈地呵出一口气,一连说了好几个“行”。林望鹤松开他的胳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活了二十九年也没来过这种地方,宋云深环顾一周,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打扮,从头到脚都感觉不自在。有服务生迎上来:“好久不见呀林公子,这位……是您的朋友吗?”
林望鹤清晰地说:“对。”
“好的,要叫人过来吗?”
“不用。”
服务生点点头,并未过多地打量宋云深,只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引路:“这边请。”
番外·那年他与他
那还是2012年的时候。
那一年,智能手机还远没有普及。那一年,网络流行语还是“晕”、“肿么了”。那一年,大街小巷都在放着后弦的歌。那一年,走到哪里都是世界末日的预言。
那一年,黎思源大学还没毕业。
一切都尚未登场。
遇见宋云深的那一日,天空蔚蓝,阳光温柔。黎思源百无聊赖地趴在桌面上翻着专业课的课本,等着打铃上课。前排的一个女生不经意间回过头,目光一滞,赶忙推她旁边的女生:“快看快看,大帅哥!”
黎思源跟着女生一起回头,视线同样定格。
穿着白衬衫的青年从后门走进来,微卷的发丝在日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晕,身形高挑修长,侧影美好的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而就在这时,那漫画中的人抬眼望向这边,正与他四目相对。
黎思源倏地红了脸,急忙转过身去,一颗心砰砰直跳。
也不知道这男生是哪个系的,怎么会这么帅!
就在这时,前排的女生忽地吸了一口气,黎思源还没来得及好奇,桌面就被人轻轻地敲了敲。他抬起头,那帅到人神共愤的男生就站在他旁边的过道里,正低头看着他。
“打扰一下,同学,你旁边有人吗?”
黎思源下意识地就站了起来,愣愣地点头。男生就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一双大长腿因为桌下的空间不足而在过道里伸出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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