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悲

终于还是等来了这一刻。

廖时鸢只觉得，就像是一直悬在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似的。他看着手机上发来的短信，还有那一个个红色的未接来电通知…

终于还是结束了。这几年的所有一切…终于还是还了回去。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种事情。

让他回公司拿东西的那个消息，他根本就没有搭理。事已至此…无论拿回来什么东西，都让他觉得这是一种明目张胆的羞辱与嘲讽。他想拿回来的也不可能就那么几样无关紧要的破纸与摆饰。

“廖总…您的公司股权，已经全部被强制收回了。”

听到这句话当然不意外。如果说“意外”的话，自从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公司出了问题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意外的事情了。其实这么多天来的焦躁和忧虑，还有那好几个睡不着的夜晚，现在看来都是没有任何必要去浪费的情感。

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一落千丈的痛心疾首。因为他的心一直都在谷底，回不来了。

这些天…廖时鸢平静地不正常。就像是已经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垂垂老矣在默默回首着自己所度过的漫长时光。从晚上星星刚挂在天际，一直等太阳东升西落又回到了黑夜，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想，就这么看着外面的风光。

其实天地万物这样一遍遍流转着，也是个挺理想的状态。人们总在强调着自己有语言有思想，有着密密麻麻藏在表皮之下的各种心思、各种情感，人们称之为比自然“高级”的状态。可此刻廖时鸢却觉得人类是如此的可悲。

起码，他自己是如此的可悲。

他只想达到一个，像是太阳东升西落这样可以慢慢循环着、慢慢延续着的生活，可是他做不到。想想这么多年，从开始那时候不断被打压不断受挫折，然后好不容易有了个公司，他想着再多努力下再多往上走一走…可走着走着，又被推了下来。

这样子的复杂思绪已经在他脑海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到现在他甚至能嘴角含着笑意再细数这一件件让他从山顶滚落下来的遭遇。

——也不一定是山顶…

廖时鸢耸了耸肩，心里又在贬低着自己所取得的所有成就。

如果不是看着廖总那发白的嘴唇，那季逢可能还会被欺骗一秒钟。他盯着廖时鸢那张再如何强装也透露着疲惫的面容，还是不得不出声问道：

“廖总…那明天咱们的…呃…股权转让发布会…”

“有什么问题？”

廖时鸢只是这么淡淡瞟了他一眼，季逢就不再过问什么了。既然廖总都不再说什么，那么不管是公司没了还是要开股权转让发布会这些事…也都不是他这一个助理应该操心的事。

他就算再心疼廖总，也无能为力。

*

廖时鸢面无表情地望着…似乎没在望着什么，只是习惯性地睁着眼睛罢了。那瞳孔里没有一点内容，哪怕是一点点光或者是这“隆重”场景的一个碎片。

不论那些记者多么卖力地凑近了开着闪光灯拍着什么，廖时鸢就像是置身事外一样，坐在那里，听着发言人把事先准备好的转让股权的稿子读上一遍。

就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来旁听的，听别人来宣判自己的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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