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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宽厚高耸的巨石围墙包裹着城市，蜿蜒连绵数十公里，形成了一个不规则圆形，两条河流穿城而过，使得城市如同一个ф符号。靠近平原一侧建筑颜色十分艳丽，五颜六色得如同童话世界，道路完整宽阔，能看见点缀的绿植以及公园，与之相对的，靠近山坡这一侧被无数黑雾缭绕的烟囱笼罩其中，建筑并不是独立的而是连绵成片，颜色也大多灰暗黯淡，烟囱下是巨大的方块建筑，像是工厂，许多马车穿梭其间，即使在山坡上也能看见马车后面拖着的大货箱。
“城市挺大的。”白隙评价道，“你们要去干吗？”
“回家啊。”麦克白一脸奇怪地道，“带你见见我们的家族。”
白隙愣了下，问：“你们住这里？”
“不然呢？”麦克白不耐烦地道，“难道住山坡上那些哨岗？”
白隙恍然大悟：“那些房子是哨岗？”
麦克白瞪大了眼睛：“难道你以为那是房子？你们世界的人到底住在怎样的地方啊？”
白隙干笑了一声，话锋一转：“那你们在那里干什么？”
“找东西吃。”朗姆叽咕道，“那些放哨的卫兵身上经常带着干粮，城里不好杀，太显眼了，会被城卫队发现的。”
翻过山这边的城市比白隙想像中更近，看得出来这个城市正在繁荣扩张，许多建筑已经接近半山腰了，城墙也在修葺，路两边到处摆放着巨石以及木制工具，有不少大型金属工具，还有类似吊轨的物品，科技水平比白隙预估得好多了。
进入城市后街道瞬间狭窄了许多，无数车辆堵在路中，走了没多久就遇上一辆翻倒的马车，木箱翻倒在地，眼熟的黑色颗粒撒得到处都是。这些路都是由小面包砖铺设而成，大概是由于长年跑货车，许多砖都松动翻起，还有缺损的，成为一个个污水炸弹。翻倒的车主正站在一边怒骂，手里拿着鞭子不时烦躁地甩到空中，炸出可怕的声响。两三个人忙碌地试图把车子扶正，奈何车上还有不少货箱，再加上旁边其他马车主不耐烦地催促，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三人轻松地步行其间，谁也没有多看一眼。白隙观察到来来往往的居民基本上都是人形——至少外表看起来是——不过，多多少少都有点不同的特征，肤色高矮胖瘦更是五花八门。
“别看了，即使外表和你一样，内在也不一样。”麦克白的声音降低了，“如果没有本事怎么在刻星敦活下去？这可不是件容易事。”
白隙扭过头，发现麦克白和朗姆不知何时戴上了一个连帽斗蓬，灰黑色的斗蓬把他们蓝色的皮肤掩住，随着建筑的密集，他们就如同行走的幽灵。他刚想问哪来的衣服，眼底瞄到一点晃动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本裹在俩人下半身的破布不见了。
白隙：“……”
虽然很想问问包脸弃屁有没有用，想想还是算了。
白隙就这么默默地跟着俩人往前，道路越来越窄，建筑越来越杂乱，许多建筑下部是坚硬的大石，从二层起加入木头，越往上木头材质运用得越多并且面积越发夸张，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倒塔形，最终挤占了街道的上方，令天空只留下细细的一条缝，加上烟囱里不停喷出来的烟雾，即使白天这片地方也昏暗阴沉。
建筑里有不少人出入，都是行色匆匆，时不时有人从楼上探出头来，很快又缩了回去。窃窃私语充斥在每个角落，仿佛有无数目光在刺探，仔细去看又什么都看不到，令人毛骨悚然。
“不要乱看。”麦克白的声音近乎耳语，“引来了麻烦，我们不会管你的。”
白隙有些庆幸穿的是黑色防雨服，下半身牛仔裤也是深蓝色的，与这片环境融合得如鱼得水。他闭上嘴紧紧跟着，七拐八弯没一会儿就完全记不得来路了，再怎么敢冒险此时他的心里有些打鼓，猜测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扑出来几个大汉把他给称重卖了。
笃！
熟悉又陌生的箭击声在前方响起，还有杂乱的呼喊声，麦克白和朗姆的脚步同时一顿，白隙赶紧停下。这是一个丁字路口，往前是一个急剧转弯，看不见出口，所有的建筑都关着门也没有人声，地面更是烂到一个境界，仿佛有人掀翻了地面砖头又草草填了回去。
白隙学着麦克白的样子撅着屁股凑近拐角偷窥，他并没有料到映入眼帘的会是一片尸体。全是孩子，衣不蔽体，静静地躺在地上，没有呼救或者呻吟，有一个穿着盔甲的成年士兵正握着剑挨个检查，时不时踢一脚尸体。
那些尸体……太小了，依白隙的眼光大概只有二至三岁，但是在这里生活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可能食物充足，实际年龄可能要大不少。即使如此，这些孩子也太小太小了！
白隙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这一幕依然令他的血冲上了头顶，当他看见另一些盔甲士兵拎着另一批孩子出来时，沸腾的血逐渐冷了下来。
那是些女孩子，可能这个世界的判别标准会有些区别，但是一个有鸟的小男孩被盔甲士兵一剑砍下脑袋，性别提示就很明显了。女孩们同样骨瘦如柴，有些尖叫哭喊着，许多女孩脸颊都高高肿起，似乎被扇了许多巴掌，终于，一个盔甲士兵不耐烦了，轻松地挥剑砍下了哭喊女孩的脑袋，鲜血溅到旁边的女孩脸上，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命忍住了抽噎。
白隙下意识想要出去，愤怒在这一刻控制了他。他并不是个冲动的人，曾经的他即使被打了也只想着不要把事情闹大，“废物点心”是贴切地自嘲。如今的他不愿意想太多，一无所有的人无所畏惧。
他的胳膊被抓住了，力量大得惊人，他被拉着在阴暗的巷道里跌跌撞撞地狂奔，身后似乎有几声叫喊，不过没有人追来，到达一处行人来往的街道时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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