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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周内白隙都要去挂水，每次病人家属都以一种虔诚的态度对待他，不仅端上丰盛的食物——面包管够——还会升起炉火，保证屋里暖洋洋的。
“升火怎么了？”某天晚上，不解的白隙这么对查理说，“都快入冬了，升火不是很正常的吗？”
“要死的人不值得。”查理一付大惊小怪的表情，“你肯定有钱。”
“噢。”白隙倒不会再为这种观念惊讶了，“但是，那人好起来了。”
特效药并不能够迅速明显地体现出作用，毕竟是在内部起效，肉眼看不见，但是补充输液以及消炎药带来的效果就立竿见影了。体力增加、炎症消退、黄亘减轻，最重要的腹水也开始吸收了，这可是医生没有达成的效果。
“教会可以。”查理似乎摸清了与白隙来往的习惯，并不会因为几句冒犯的话大发雷霆，虽然并不符合“莫名其妙”杀掉麦克白的暴躁人设，但是一想到对方可能是外地的有钱人也就理解了，所以，他现在越来越习惯多话，“牧师可以完全治愈。”
白隙不以为意地问：“要很多钱吧？”
“住在上城区外的，付不起。”查理一摊手，“不然，不会有医生。”
不出白隙意料之外，他倒是想起另一件事：“上城区没人得这种病吗？”
“有，少。”查理的语言能力明显不如格里芬，无论讲多久都是嗑嗑绊绊，各种错误，“教会可以治，不大病。”
对上城区的人来说确实不是大病，但是对之外的人就是绝症。
目前用药的这位病程达到了两年，从得病开始就在想各种方法治疗，他们是个大家庭，集全家人之力倒也负担得起，比先前死掉的那位好运多了，可惜，搞不清楚病因怎么治都没用，更何况这里的治疗方法和酷刑也没什么区别。
一星期后，这位河道清洁工能够稳定地站起来了，激动地向白隙表达了感谢之情，亲属们当然也十分高兴，做了一大篮面包。黑面包实在难吃，格里芬倒是很开心地通通吃完了，有时候没办法出城或者回塔他也会吃两口，不至于难以下咽但是每一口都是对味觉的折磨。
白隙回塔越来越不方便了，因为随着病人的康复，他在下城区的名声也随之水涨船高，关注和记住他的人越来越多，走到哪里都会被盯着。查理表示迟早会传到上城区的。被命名为“腹疫”的血吸虫病肆虐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年河道上的职位都要替换，甚至传出过“河流受到了诅咒”的说法。
白隙并不介意把面包和查理分享，代价是“聊天”，许多信息就这么不知不觉传播了出来，查理也因为得到了额外的食物而高兴，轻松随意了许多，保持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良好态度，每天傍晚准时出现在白隙和格里芬的破屋，一边蹭饭一边聊天，最近还会带来干燥的木柴生火堆。
“还有这种说法？”听完查理的介绍，白隙有些诧异地道，“难道就没人想过这个病是因为水有问题吗？”
“当然有。”查理用手在脖子间比划了一个绞索，“第二天，城门，吊起来，城主说的。”
白隙不解地道：“为什么？”
“我们所有人都要喝这条河。”查理说，“我不信诅咒，我没得病，许多人都没得病，谣言。”
倒是很经典的“稳定人心”手段，只不过会相信这种谣言的肯定头脑迷糊，哪怕不知道病因，全城大多数人没得病也是事实，很容易从逻辑上推导出并不是水出了问题——尽管实际上还真是——不得不说，城主不允许任何人随便靠近河流的法律反而保护了大多数人，不然一个夏天过去不知道要感染多少人，就是不知道饮食上是怎么避免的。
白隙对着火堆伸出手，享受着掌心的暖意，他带了夹棉的防风衣和冲锋裤，防雨保暖二合一十分实用，只不过身上再怎么暖，周围还是冷的，更别提只要一下雨风就从各处破洞口呼呼地灌进来。
“明天我应该是最后一次去看那个病人了。”白隙并没有买到太多输液用品，朋友的狗“户口”老是被借用，兽医已经怀疑他在违法犯罪了，连挂一周的水可以说是一剂猛药，从来没有经受过现代工业药品结晶洗礼的病人身体反应相当迅速发，他的医疗器材消耗也相当迅速，总要留一点给下一个病人，后续服药就行了，“我要收钱了。”
“很好！”查理精神一振，作为中介他理所当然要抽取费用，这是和白隙谈好的，作为地头蛇他也确实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你要收多少？”
白隙一愣，问：“没有标准吗？”
“本地钱不知道，这个病医生没治好过。”查理说，“教会的治疗只收黄金。”
白隙“噫”了一声：“太贪财了吧？我以为他们会收一些魔法或者工业品呢。”
“黄金很通用，各个城市都认可。”查理道，“保值。”
“哦，你还知道保值这个词啊？”白隙笑道，“我想要那家人帮忙整修房子，把房子整修到能住。”
查理考虑了下，郑重地点了点头：“不错，这个很好。”
“价值差不多吗？”白隙问。
“亏大了。”这句话查理说得非常流利。
“对方亏大了？”
“我们亏大了。”
白隙笑了起来，随即又想起来件事，他现在从地球购买的东西还不算昂贵，但是只出不进总不是办法，他从这边拿回去的尸体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这次再回去，总要带一点能在那边换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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