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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白隙费了极大口舌说服乔治杂交水稻真的能填饱肚子，蓝鸦骑士团人数并不多，仅有三百人左右，因为四百匹马是乔治能养的极限了，这个人口数在白隙眼中不值一提。不得不说，乔治的脑袋还是比普通人好多了，只要逻辑上讲通了还是愿意试一试的，白隙一直怀疑如果不是有面食教的名头，种地的壮汉根本就不理会，基本上他所说的方法壮汉全都是一付“你逗我呢”的表情，无法沟通。
有时候宗教还是挺好用的，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挺坑人的。
白隙听到有人来报名参加暴君塔考验时颇有些意外，毕竟他是不是真想招人来参加只有他心里清楚了，当那些人真正站在面前了，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些人用四个字就可以总结：老弱病残。
最前面的一位老太太已经直不起腰，牙齿都掉光了，眼睛混浊不堪，手里的拐杖就是一根树枝，看起来已经用了不少年头，表皮都发黑了。站在她旁边的倒是个壮年男人，只不过少一只手和一只腿，半边脸不知道被什么野兽咬的，全是可怕的伤痕。再后面是一个不停咳嗽的女人，每次咳嗽起来仿佛会随时背过气般，要喘好一会儿才能平复。放眼望去居然连个正常的孩子都没有，而且大多数是女性，年纪偏大，简单来说是实在没有一丁点劳动能力了。
说是要参加考验的有十七个，跟随而来的家属则大多数是青壮年男性。
本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走了过来一鞠躬：“塔主大人，我带来了晋级者。”
乔治忙着和盐商们暗中斗智斗勇，宣传暴君塔的事早就忘了九宵云外了，给了本一个骑士侍从一头驴，就打发他上路了。这孩子也是老实，居然真的骑着驴，带着那个才十二岁的骑士侍从把周边城镇转了一圈，逢人就吹嘘“伟大的考验”，再宣传关于暴君塔需要晋级者的事，最后就忙出了这么个结果。
白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帮人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参加考验的。
“鸡蛋呢？”不远处有人大吼一声，“参加考验不是有鸡蛋吗？塔主大人呢？城主大人呢？”
“对，还说包路费呢！”又有人帮腔。
“不会是骗人的吧？刻星敦的城主大人是骗子吗？！”
“给鸡蛋！给钱！我们可是把亲人送过来了！”
闹哄哄很快连成了一片，白隙赶紧让格里芬去叫尤利卡，带上几位蓝鸦骑士团的小伙子才把场面给镇压住。
“什么情况？”白隙问尤利卡，“乔治说给来参加的人路费？”
“对。”这段时间白隙整天批评乔治的“经商”策略，尤利卡一直在旁边听着，关系倒是熟悉了不少，偶尔也会主动发表一些建议，“大人说这样可以吸引一些晋级者，而且他划定了范围和上限，都是比较近的距离，不是特别浪费钱。”
白隙有些无语，尤利卡已经习惯为乔治辩解了，遗憾的是，这种辩解没有个屁用，只会让乔治的经商水平显得更加拙劣。这帮人哪里是来参加晋级考验，只是来把家中“无用”的人卖了榨取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白隙来了这么久，当然了解了世间风情，更知道被卖的人甚至可能会同意这种安排。果不其然，见他迟迟不表态，那些老弱病残纷纷往前涌来，不断念叨着要参加晋级考验，希望把许诺的鸡蛋与路费给家人带回去。
“乔治说给多少路费？”白隙问道。
“最远的三元。”尤利卡答道。
三元？
即使熟悉了这个世界的残酷白隙还是震惊了，三元在刻星敦也就两、三天的伙食，而且是工人们的伙食，十个鸡蛋，一块面包，仅此而已，这还是最远的，他都不忍心问近的多少钱。
“快点，我还要回去做工呢！”有人吼起来，中气十足。
“是啊是啊。”附和声不断。
白隙瞄了眼最近的老太太，混浊的眼珠盯着他，许久才抽动一下，那张脸上没有表情，只有麻木与平静，似乎对于眼下的境地并没有什么反应。
“你有亲人来吗？”白隙走过去问道。
老太太轻轻点了下头，转过身指着一个红发的小伙儿，也是一直不断催促抱怨的，她含糊地道：“我的儿子。”
“儿子？”白隙问道，“您多大？”
“五十七。”老太太低下了头，稻草般的头发胡乱飘散着。
白隙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叫格里芬带上小伙伴拿鸡蛋过来，这些鸡蛋可不是刻星敦买的，刻星敦只有私人散养的家畜，供给自家和城中贵族都不够，牛奶、鸡蛋这些农副食全部是其他城市“进口”的，贵得要死。这是他从地球带过来的，乘着天气冷他可是带了不少生鲜，答应给给格里芬尝鲜的。
一共十七个人，十七个鸡蛋，根据路程远近最终一共付了三十九元，大多数都是近处城市，诸如麦克米之类的，再远这点钱连卖亲人都不划算了。家属们拿了鸡蛋和钱头也不回地走了，连告别也没有，对他们来说这些亲人已经是死人了。
“不用参加考验。”白隙直奔主题，对一语不发的十七个人说，“你们不适合，留下来在我这里干活吧。”
老弱病残们似乎对自身的遭遇并不在乎，或者说早就放弃了，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先去石屋吧。”得不到回应的白隙无奈地道。
下城区的六万人口只是理论上，真正有多少并没有严格统计过，白隙能够见到的大多数是孩子。现在的下城区破屋大面积消失，剩下的都是一些比较繁荣的连片地方，靠近工业区与上城区，面食教的农田已经与城墙接壤了。面食教肯定不是需要几万人来种田，他很好奇这里原本的“街溜子”流窜去哪里了，诸如麦克白、朗姆这样的刺客，不过，犯罪率似乎并没有上升，他也没精力关心这些人，毕竟能在下城区讨到活计多少有点本事。
“面食教的农田？这地是租的。”白隙听见可班这么说有些新奇，“这可不是我的地。”
“能够拿下这么大一片地，租不租又有什么区别。”可班耸耸肩道。
这话倒也在理，光是摆平不同的势力就很难了。
“不过，您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地把人拉来。”可班正色道，眼神不住瞟向那十七人，“而且还是这些……需要帮助的人。”经历了格里芬之后，他的道德标准提升了不少，至少学会了不把鄙视摆在表面上。
“正因为他们需要帮助。”白隙敷衍了句。
没想到，这次可班并没有放弃，而是严肃地道：“我知道您是外来者，是塔主，您有着许多手段与似乎取之不尽的食物，但是，您能把那些带到这里来吗？能把您的食物给他们吃吗？”
白隙愣了下，确实，光是依他在地球的存款，养活整个刻星敦一段时间都能做到，问题在于他没法把地球的资源方便地带到这里。
“我们的粮食不能这样无限制地收人。”可班说道。
白隙无话可说：“我以后会注意的。”
可班摇了摇头，开始安排这些人，住宿肯定是大厂房，只有那位一直咳嗽的女子，白隙怀疑是肺结核，被安置去了尸者原本的住处。
“以后那里就用于住传染病人吧。”白隙厚着脸皮占了尸者们的房子，反正这些尸者现在都住石屋，天天跑来跑去太麻烦了。
“您要烧掉我们的房子？！”可班大惊失色，“为什么？！我们的房子还挺新的啊！”
白隙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烧掉你们的房子？”
“住过传染病人的房屋必须烧掉啊！”可班理所当然地道，“不然传染给别人怎么办？！”
“噢，这个你放心，我有办法消毒。”白隙说道。
“消毒？”
白隙大略解释了一番，可班一脸茫然，显然没明白，他准备以后带点医学书来，至于不识字的问题，就让可班慢慢学吧。格里芬虽然有古语的全面传承，遗憾的是，格里芬写的古语文字与现代中文完全不一样，有点像是篆体，跟鬼画符似的他也看不懂。
咳嗽女子被带走时浑身颤抖，一直哭泣，会有这种反应倒也不难猜是为什么，白隙看了看其他人的冷漠，没空挨个解释。
“你们以后为我工作了。”白隙说道，“不用去参加晋级塔的考验，你们以后就是我的员工了。”
少了半边四肢的男人问：“是奴隶吗，大人？”
“不是。”白隙瞄了眼男人的另半张脸，浓眉大眼，如果没有受伤的话应该是个颇具正义气质的中年人，“是……呃，工人。待遇比较好的工人，没有那么惨，反正就是……雇佣，我雇佣你们。”这解释他都觉得别扭，没办法，这个世界待遇比较正常的上下级多数出现于贵族之间，贵族待普通人比较正常的话，那只有互为主仆，一种终身制的契约关系，类似中国的“家养”这种概念，明显这些人与他套不上这些模式。
“可以让他们加入面食教。”可班凑过来轻声道。
这确实是另一种比较平等的关系，问题是白隙真的不想让面食教这种羞耻的名字进一步扩散了。
“别……”
白隙话未说完，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我们不能加入面食教吗？我听说您是面食教的主教。”
那是个眼珠子挂在眼眶外的女孩，外表十岁左右，所以实际大概十四、五岁，她说话时眼珠子还在晃动，看瞳孔反应是完全没有视力的，也不知道是疾病还是意外。
面对这种情景白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可班倒是非常尽职尽责地履行着牧师的职责：“当然可以，主教大人雇佣的人都可以加入面食教！”
这是经常发生的事，都快成惯例了。
小小的欢呼声响起，白隙只好把反对的话咽回肚子里，他现在要回去元塔带原材料来，这些难得的女性成员能够实现一些他一直想做的事，扩展一点生意版图。正当他骑上小三轮准备回塔时，石屋的大门突然打开了，李兴业满脸微笑地走了出来：“各位，这就是我向你们介绍的美好新世界！”他边走边说，差点儿一脚踩个空，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后抬头一看，愕然道，“怎么门开在石屋了？”
“你回去的那幢屋子拆了。”白隙应道，“最近的只有石屋的门了。”
“哦，原来如此！”李兴业说了句，“各位，来看看我们的圣母投资人，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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