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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威胁
翌日一早，洗车行的老板临时有事，慕清难得空闲，想着好久没看到外婆了，想要去看看，但又怕沈煜拒绝，迟疑了好久都没敢开口。
沈煜见他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抬头看他，一会儿叫他名字的，直接放下手中的书抬头问他：“说吧～无论什么都答应你”
“真的？”慕清眼神亮了亮，再得到沈煜的默许后才道：“我可以去看看外婆吗～”
他试探的问道，本以为他不会答应却听到沈煜说了一声：“好～”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慕清把作业往床上一丢，喜形于色的对沈煜说道。
沈煜宠溺又无奈，将书本什么的收拾好，牵着他的手离开。
两人来到医院，想着能见到外婆，慕清别提多高兴了，然而当他看到老人越发消瘦的身形时，心情瞬间荡入谷底，明明……明明才半个月未见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状态了”身侧沈煜开口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平静，然而没人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来的。
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亲人，唯一的亲人成了这幅模样，如果可以他愿意付出一切，然而世间最悲痛的事，莫过于无能为力。
外婆目前的这种状况只能用药物来控制，再加上老人年纪大了，药物对她的身体也会造成不可逆的影响。
“我们进去吧～”沈煜推开门牵着慕清走了进去。
人在弥留之际听力反而是最晚消失的，听到动静，病床上的老人微微侧头，再看到来人的那刻，黯淡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亮色。
艰难的朝慕清抬手。
慕清见状赶紧迎了上去，握住老人干枯的手：“外婆我来看你了～”
明明是笑着说的，声音却有些哽咽颤抖。
沈煜没有打扰两人的相处，默默地走出门。
老人行动不便，说话都有些艰难，慕清附身凑近。
“小……小煜”
果然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孙儿，祖孙俩相依为命十几年，老人弥留之际最担心的莫过于沈煜了。
慕清自然明白，握着老人的手紧了紧：“沈煜性子那么古怪我可管不住，所以啊外婆你要快点好起来，以后我们一起爱沈煜～”
比起什么：“我会帮您照顾好沈煜”，这句话反而更有力量。
老人点点头，唇角勾了勾。
门外沈煜端着温水进来，熟练的帮老人擦拭身体，翻身按摩，老人住院这么长时间，身上虽然瘦弱，但好在皮肤都完好，要知道糖尿病病人身上要是发生压疮，可是很难愈合的。后果也不同小可，这些除了护士的照顾也离不开沈煜的细心照料。
做完这些沈煜拿出一根护士新送来的二十毫升的针管抽吸着碗里的流质食物，然后往老人胃管里送。
外婆现在进食困难，为了防止营养跟不上医生便给她插了胃管，便于喂食。
平常的时候沈煜不在就会有护士过来喂食，但大多数时间沈煜都会亲力亲为。
慕清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沈煜熟练的动作让人心疼，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陪着他。
中午，外婆吃完饭睡着了，而慕清和沈煜两人则待在病房里翻阅着书本。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沈煜瞥见上边的号码之后拿起手机接通。
电话很短，短到慕清只听到沈煜从始至终只回了一句“嗯”
“怎么了～”慕清手上还攥着笔侧头问他。
沈煜摸摸他的头：“一会儿我要出去一趟我先送你回去～”
“会很久吗”
“还不确定，晚上之前应该能回来”沈煜答。
闻言慕清朝他笑：“那我在这里照顾外婆等你回来～”
沈煜张了张嘴正要拒绝反而被慕清抢先了一步回答：“不许拒绝”
沈煜看着眼前少年佯装严肃的表情，无奈的笑了，点头道：“好～”
沈煜直到临走前都没有详细说明自己要去哪儿，整个人神神秘秘的。
他打着车来到了一处偏远的郊区，但奇怪的是这里居然有一间两层的大楼，从外观看起来有些死气沉沉的，甚至还透露着一股渗人的寒气。
沈煜从车上下来，慢慢走近，直到门上几个大字印入眼帘。
“殡仪馆！”
沈煜表情淡漠，仿佛面前的就只是间普通的大楼，他径直走近。
“来了”说话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看到沈煜的那刻脸上流露出一瞬间的惊讶，没想到居然会有像他那么小的人愿意接这个活的。
“嗯”沈煜依旧很冷静：“需要我干什么”
大叔指了指不远处的shiti道：“抬过去火化就行”
闻言沈煜脱掉外套，照着大叔的吩咐开始工作起来。
少年隐忍坚韧，但现实却让他不得不低头，他现在找不到工作，外婆的医药费不能再拖了，无意中看到殡仪馆招聘的消息，二话没说便接下了。
沈煜这么一待就是一下午，甚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晚，等到工作结束天已经黑了。
沈煜忙了一下午，刚结束正要给慕清打电话，拿起来一看发现上边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应该是他工作的时候手机放在口袋，所以没接到，上边还有一条短信提醒。
“沈煜你回来的时候记得通知我，还有外婆已经吃过饭了你不用担心～”
他看着上边的短信显示，原本冷漠的面容上染上一层柔光，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发来的。
他打开电话界面按下了那个标注着“慕慕”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没人接，回应他的只有机械的女声。
沈煜收好手机打车回了医院。
他工作的地方离市区有些远，等到到医院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八九点了。
病房里仪器声此起彼伏，显得有些聒噪，甚至让人有些心慌。
沈煜看着病房里睡着的一老一小，脚步放缓，轻声走了进去。
慕清趴在病床边，脸下是还没有做完的作业。
沈煜附身看着少年乖巧听话的样子，忍不住想要摸摸他的头。
然而手抬到一半，眼见着就要触碰到慕清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沈煜抿了抿唇，收回手，转而拿过躺椅上边的小毯子盖在了慕清身上。
慕清虽然累但睡的却不是很熟，察觉到身上的东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是沈煜睡意瞬间消了一半。
“沈煜你回来了～”慕清站起身，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撒娇，他伸手要去拉沈煜的手。
沈煜眸光一凌，身子微不可查的往后撤了撤，躲开了慕清的触碰。
“怎么了？”慕清皱眉，他怎么感觉他在躲他。
沈煜放下手中的晚饭道：“我买了晚饭，快凉了～”
沈煜没有说今天的事情，他回答的极其冷静让人看不出破绽，慕清也就没多想。
慕清晚上的时候光顾着照顾外婆了，没有吃饭，眼下听他这么一说确实饿了，听话的来到桌边，吃的喷香。
沈煜坐在一旁眸光温柔的快要滴出水，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沈煜你不吃吗”慕清嘴里塞满饭含糊不清的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的要命。
“我回来的时候吃过了～”沈煜回他。
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病房里没有休息的地方，沈煜便送了他回家。
原本慕清想留他过夜来着，但沈煜以自己要照顾外婆为由拒绝了。
送完慕清，沈煜径直回了自己之前的住所。
他一言不发，拿起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出租房的浴室很简陋，小到只能站下一个人，有时候连热水都没有。
比如今天。
沈煜站在淋浴下打开开关，霎时间冷水浇灌而下，他表情黯淡，紧闭的眸子看不清情绪，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里面出来。
此时的他身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沈煜坐在床上，任凭头发往下滴水，他抬起手眸光深沉的看着掌心，掌心似乎还残留着shiti冰冷的触感，让人毛骨悚然。
他不怕，却担心会让他的少年知道，这样一双手还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抱他吗。
沈煜的心难受的厉害，巨大的波澜掩藏在他平静的黑眸之下。
……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雨水的气息，潮湿的让人难受。
黑夜散去，天空渐渐亮起，然而雨水却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沈煜收拾好东西像往常一样去了医院。
医院里的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沈煜面无表情的穿过人群，进入电梯。
几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到了外婆所在的那一层。
不知为什么，沈煜总觉得心里有些闷，也许是天气的缘故，他这样想着。
就在他到达病房的那刻，突然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
今天周末，又加上下雨。洗车的人也不多，慕清的工作便改成了下午。
闲来无事便想去找沈煜。
他穿了件薄外套，拿起雨伞准备出门。
开门的一瞬间，门外站着一个人。
慕清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消散，他表情冷漠的看着面前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慕清语气不善。
门外厉琛拿着伞站在那儿，对于慕清冷漠的态度很不爽，但好在他还记得自己今天的任务，终归没有发脾气。
“爸让我接你回家”厉琛站在门口，将门堵的死死的。
慕清有些惊讶，要知道厉建雄那人可是最看中面子，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会让他来接自己回家。
这样想着，慕清抬头对上厉琛的视线反问道：“你爸知道我和沈煜的事？”
毫无疑问，是不可能的。
当慕清看到厉琛闪躲的视线时便明白了。
不过他也不奢求什么，淡淡道：“你回去吧，我还有事！”
说着就要推开厉琛。
厉琛怎么可能让他走，又道：“你难道对厉家就没有一丝留恋吗！”
留恋？慕清皱眉，看着眼前的男人，越发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这可不像他说出来的话。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慕清总觉得他在拖延自己的时间。
厉琛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在没经过慕清的同意下径直进了房间。
这下慕清想走也走不了了。
……
“你外婆病的很重”病房里慕晚琴背着名牌包坐在椅子上，余光淡淡的暼了一眼沈煜端过来的茶水，完全没有要喝的意思，眼里的嫌弃一闪而过，全然忘了自己当初是什么样，只记得自己现如今的光鲜亮丽。
沈煜捕捉到了她刚才的神情，淡淡的回了一句“嗯”
门外护士不适时宜的走了进来，边走边催促道：“20号床家属，该交医药费了～”
闻言慕晚琴轻笑，随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刷卡可以吗”
“不用！”沈煜哑着声音拒绝，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然而当他触碰到口袋里几张纸币后，手上的动作停住了。他抬头对着护士迟疑道：“可以再……等等吗”
“20床家属不是我不理解您，可您也要理解理解我们不是，您已经拖了好多天了，实在没办法了”护士有些为难的道。
身侧一声轻笑传来，慕晚琴起身将卡递给护士：“我来吧～”
所有的尊严在外婆的病情面前都不值一提，这一次沈煜没有拒绝，眼睁睁的看着护士将卡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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