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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的,虽然乾隆号称修建紫光阁是为了“嘉在事诸臣之迹“,但百幅平定准回功臣像并未受到与御制诗及战图对等的重视与传布,也非武勋图像的标准配套之一。虽然乾隆屡屡制作功臣像,“自平西域、定两金川、收台湾、服廓尔喀,凡四次“,分别绘制了百幅、百幅、五十幅、二十幅的功臣图,而有“云台烟阁不足多也“的傲人数量;[77]但不论从紫光阁的有限空间,还是现存绘画多完好如新的状况,都可想见近三百幅的功臣像应非紫光阁的常设展示。而且,如果说武勋纪念必须随着战事的等级而有所区别,但实际调整最多的却是数量剧减的功臣图,而非紫光阁展示的大轴战图,或开数略减的小幅册页。再者,平定安南后援用了前例制作大轴与小幅得胜图,但并未制作功臣像,也可见功臣图对乾隆而言并非不可或缺的武勋图像,紫光阁大轴与小幅册页才是帝国武功图像最核心的要素。
在紫光阁大轴与小幅册页共同组成的完整帝国武功图像中,由于后续的紫光阁大轴均为战图,战图的地位如前所述越发重要;不过在小幅册页中,仪式图仍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这是因为帝国仪式本身昭显了战役的重要性。金川之后虽然未举行献俘、郊劳而仅有凯宴仪式,但凯宴仍是具备相当规模与等级的战事才会举行的仪典。一旦没有举行凯宴,也就不会制作紫光阁大轴和小幅册页的完整武功图像。例如,“十全武功“之后的平定苗疆与种苗均无举行凯宴,是故《平定苗疆得胜图》与《平定种苗得胜图》铜版画皆无仪式图,也没有绘制紫光阁大轴。[78]不过,换个角度来看,《平定苗疆得胜图》与《平定种苗得胜图》全由战图组成,显示至此乾隆已经完全跳出长久以来战勋图绘与帝国军礼紧密联结的框架,与紫光阁脱钩的同时,战图也在其武勋纪念图像中有了独当一面的地位。
小结
乾隆的战勋图像一方面强化了其所强调的特定军事典仪,另一方面也与这些典仪一起成为帝国武勋纪念方式中位阶很高的一环。虽然未曾亲征的乾隆于最早制作的战勋图《初定金川出师奏凯图》特别突显命将出征和凯旋典礼,但之后平定准回的大举成功,容或促使乾隆将重心改为凯旋典礼,不但亲自郊劳,还增加献俘。同样的,《平定准噶尔回部得胜图》也无命将出征的典礼,而全为凯旋礼。而前述平准回的典范效应,使得后来的战役依规模与重要性比照办理,之后举行凯旋典礼的金川、台湾、安南、廓尔喀战役,也都绘有武勋图像。李欣苇曾推测铜版画的制作与否可能直接反映了乾隆对战役的重视程度,并认为每次完成后陈设与赏赐的同步,形成了战功精选辑,再加上外交成功的缅甸,即成两次平准、一次平回、两次金川、一次台湾、一次缅甸、一次安南、一次廓尔喀的“十全武功“。[79]但从以上的讨论可知,铜版画一是与紫光阁展示大轴搭配成组的帝国武功图像,二是与战后的凯旋典礼密不可分,或应合而观之;不过,武勋图像的一再制作,的确为乾隆惯以数字总结自身事迹的癖好铺路,[80]有助于形塑出最后的“十全武功“。从阿桂、和珅等在《平定廓尔喀得胜图》的题跋来看,“恭惟临御以来,为战图凡五,而告成功者九。方兹海宇乂安,圣训持盈,刻刻以黩武为戒。向令边外远番,稍习王化,光天焘冒,必不肯加之师旅。而乃天夺其魄,自作不靖,用张挞伐之威,以成十全大武之盛“,[81]乾隆的臣子的确清楚意识到战勋图像与“十全武功“的关联。虽然相对于其他成为仪典的战勋纪念方式,如前述康熙朝新创的告成太学战碑与宣付史馆方略、雍正率先施行的献俘,以及乾隆下旨议叙入礼的堂子行礼和郊劳等,战争图像并未正式纳入军礼之中,但在乾隆新建构的武勋表述中,其与相关典礼无疑占有可相比拟的重要地位。
不过,虽然上述军礼与武勋图像的关系十分密切,仪式图也始终在战勋图像中占有一定的位置,但乾隆朝的武勋图像逐渐发展出以战图为中心的紫光阁大轴与小幅册页配对。最初铜版战图的延宕、后期战事与政治情势的变化、上溯满清开国武功、展示与陈设的不同功能等多种因素,促成了帝国武功图像的确立。经历了从回疆战争到乾隆后期的漫长历程,展现丰富作战细节,强调将领指挥、军事纪律与敌我分明的独特武勋图像终于建立,并有展示于紫光阁的大轴战图配合,战勋图像于是乎成为帝国武勋纪念不可或缺的一环,更是之后晚清宫廷战图祖述的范式。
表6-1 乾隆朝铜版战图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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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高宗《御制文集·三集》卷八《十全记》,收入《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301册,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年据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本影印,第622页;庄吉发:《清高宗十全武功研究》,台北故宫博物院,1982。
[2] 张晓光:《清代铜版战功图全编》,学苑出版社,2003;卢雪燕:《镂铜铸胜──院藏清宫得胜图铜版画》,《故宫文物月刊》第293期,2007年,第40~5l页;高田时雄解说《铜版画複製乾隆得勝圖》全7种80枚,临川书店,2009~2012。
[3] 例如“奉旨查所有造过战图铜板俱系何处……查得平定西域战图铜板一分计十六块,压印过二百四十七分,各处陈设一百三十八分,赏用一百九分。金川战图铜板一分计十六块,压印过二百二十分,各处陈设一百三十八分,赏用八十二分。台湾战图铜板一分计十二块,压印过二百分,各处陈设一百十九分,赏用八十一分。安南战图铜板一分计六块,已刻得五块……得时压印二百分。廓尔喀战图铜板一分计八块……“。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合编《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总汇》第50册,乾隆五十三年十月记事录,人民出版社,2005,第659~6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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