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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格尔哈特手上有一份可用船只的详细清单。他将这份清单和相关计划转发给他的下属,不过,尽管波罗的海东部港口的官员们接到了通知,但上级并未下达开始疏散的命令。没有获得邓尼茨的批准,恩格尔哈特无法实施疏散行动,而邓尼茨知道,希特勒绝不会同意这种做法。
1月19日,第一批难民到达皮劳,在他们身后,数十万难民涌入泽姆兰半岛西部。海军和防空单位半空的营房被迅速提供给这些难民,当地的国社党官员也设法为无助的难民们提供口粮。但另外一些党的官员却横加干涉。科赫以“帝国防务专员“的身份命令第1潜艇训练师的舰艇立即驶离港口。这些舰艇离开时不得携带任何难民——纳粹狂热分子科赫仍对最后的胜利深信不疑,另外,他很清楚,批准难民疏散会影响到他在柏林的地位。科赫坚称自己的命令已得到邓尼茨的同意。潜艇训练师师长,海军上校弗里茨·波斯克不为所动,他认为自己听命于海军指挥系统,而不是科赫。第二天早上,他联系了位于基尔的德国海军总司令部。负责指挥德国海军潜艇部队的海军上将汉斯·格奥尔格·冯·弗里德堡证实了波斯克的怀疑:这道命令与帝国海军无关,科赫从未就此事与邓尼茨商谈过。波斯克和弗里德堡一致同意,只有收到基尔港发出的代号为“汉尼拔“的电文后,舰船方能离港,而且会尽可能多地带上伤员和难民。[3]这份密码电报也将让恩格尔哈特的人员实施已制订的计划。
与此同时,党继续依照其既定方针忙碌着。尽管官方坚称疏散毫无必要,但皮劳的国社党官员们却在1月23日接到一道命令,一列搭载着500名难民的火车即将到达,应允许这些难民登上“比勒陀利亚“号。原来,这些人是柯尼斯堡党组织重要成员们的家属。[4]
1月21日,邓尼茨决定,不能再等待下去。前一天晚上,他已跟恩格尔哈特进行了长时间的电话交谈。后者使他的上司获悉,但泽、哥腾哈芬和皮劳的难民越聚越多,他强调指出,在接下来的几天乃至几周内,这种情况只会变得更加严重。邓尼茨没有等待希特勒的批准,他利用自己的权力,下令实施“汉尼拔“行动。
按照官方的说法,这个行动是将两个潜艇训练师从波罗的海东部有序撤离,但实际上,对聚集在各港口大批难民的疏散工作也随之付诸实施。除了潜艇部队的全体人员和装备外,他们还将尽可能多地带上难民——这些难民被冠以“不适合作战的人员“的名义——另外还有伤兵,都将通过海路运往西部。据估计,被潜艇训练师用作海上营房的大型船只可以携带20 000名难民赶赴安全处。恩格尔哈特向邓尼茨强调指出,单是在哥腾哈芬港就有10万余名等待疏散的难民。因此,撤离20 000名难民仅仅是行动的第一步。[5]
许多大型船只在波罗的海港口已驻锚多年,船员们(既有平民也有海军人员)疯狂地忙碌着,以便让他们的船只为执行新任务作好准备。与此同时,国社党官员们开始执行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确定谁是“不适合作战“者。通行证被迅速打印出来,并分发给妇女、孩子和老人,但不可避免的激烈争执爆发开来:15岁的男孩和60来岁的老人是否都应被归为“不适合作战者“?1月23日,第一批难民开始登船。
当天,第一支船队驶离皮劳港。次日,两艘运载弹药和军用物资的小轮船抵达港口,为帮助卸载货物,20名集中营囚犯被派至港口。这些囚犯被囚禁在旧皮劳要塞的一座小院落里,原先他们被关押在维斯瓦河河口,施图特霍夫(Stutthof)的一座大型集中营内。他们的工作完成后,党卫队看守便将这些人处决。[6]
1月25日晚6点,“比勒陀利亚“号驶离皮劳港,另外几艘大型船只紧随其后,在德国海军第9保安师几艘小型舰艇的保护下,携带着22 000名难民驶向斯维内明德。科赫对此恼怒不已,允许平民登船直接违反了他的命令,他徒劳地试图将波斯克送上军事法庭。[7] 这些船只离开皮劳没多久,这里便传出一声剧烈的爆炸——位于弗斯特施蒂勒(Forst Stiehle)的海军军械库被炸毁。这里早已作好爆破准备,但一连数日都没有接到引爆的命令。幸运的是,运送难民的船只已经离开,这使爆炸范围内的人数有所减少;不过,这场爆炸还是造成300人丧生,600人受伤。同样严重的是,爆炸还损坏了水厂的电泵,导致镇内大多数地区的自来水供应发生中断。[8]
2月5日,苏联空军对皮劳发起首次大规模空袭。在这个寒冷、阳光明媚的冬日,60余架苏军轰炸机于午后展开空袭。大多数炸弹落在港口的海水里,但还是有54人被炸死。一艘小轮船、一艘渡轮和两艘扫雷艇沉没,这场空袭还给自来水厂造成了致命的打击。电力供应一直不太稳定,依靠的是港内一艘弃用的潜艇所发的电。[9]
纳粹政府在战前的一项创新是创办了一个名为“Kraft durch Freude“的组织,或称之为“通过欢乐获得力量“。这个组织隶属于“德国劳工阵线“,旨在让德国的工人阶级得到当时只有中产阶级才能享受到的休闲娱乐,通过奢华享受令工人们获得一种满足感,同时让工业生产集中于军工产品,而不是消费品上。他们建造了几艘大型邮轮,在节假日带着工人们出游,经常去的地方是挪威峡湾。(译注:纳粹政府对这种国内国外游实施补贴,工人们只需花上很少的钱便能享受一番,例如,出游一周仅需40-50马克;德国的“大众“汽车也是“通过欢乐获得力量“的组成部分,旨在让普通工薪阶层也能买得起汽车。值得注意的是,大多数德国工人认为,尽管他们失去了罢工和组织工会的权利,但这种政治上的损失被他们所感觉到的实实在在的奖励所抵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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