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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记载,说明南唐时期,最有名的是李超、李廷珪父子出产的歙墨。唐以来,制墨技术原是北方优于南方,中央强于地方。然而这样的情形在晚唐、五代动乱,北方制墨技术流入南方之后,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元陆友《墨史》(卷上)对唐宋北方制墨技术流入南方的历史过程梳理甚详。
李超本为北方易水人。唐末乱世流离渡江到安徽歙县一带。宋罗愿《新安志》又云李超自易渡江至歙州,“因歙州地多美松,因而留居,遂以墨名家。本姓奚,江南赐姓李氏“。其所产之墨在唐末时自是十分有名,且十分畅销。不然,也不至于南唐皇帝赐姓为李。传至其子廷珪,其所制墨名声愈噪。
据史载,南唐后主“留心笔札,所用澄心纸、李廷珪墨、龙尾石砚,三者为天下之冠“。(87)所谓澄心堂,乃是南唐朝廷机要机构,当时朝中密画中旨皆自澄心堂出(《长编》卷14)。李昪待臣议事、设宴庆贺、批阅奏章都在澄心堂。当初,张洎、杜镐等人及第后,就曾入直澄心堂(《宋史》卷267、296)。李煜对于歙州生产的南唐名纸十分喜爱,遂将这种纸张由内臣监造,专门收藏在澄心堂内,为皇家专用。(88)澄心堂纸和李廷珪墨均为南唐故物,既为当年李后主喜用,当时南唐文人也多赖李廷珪墨书写。徐铉曾云:“幼年尝得李超墨一挺,长不过尺,细才如箸,与其弟锴共享之,日书不下五千字,凡十年乃尽,磨处边际有刃可以裁纸,自后用李氏墨无及此者。“(《墨史》卷上)宋庄绰《鸡肋编》(卷下)也记载说:“吴幵正仲家蓄唐以来墨,诸李所制,皆有之。云无出廷珪之右者,其坚利可以削木。渠书《华严经》一部,半用廷珪,才研一寸。其下四秩,用承宴(李廷珪之子)墨,遂至二寸,则胶法可知矣。“
上述这些事例说明,当时对于墨质量优劣的判断,以“墨贵老久而胶尽“为标准,所以五代至北宋,闻名于世的好墨“以歙州李廷珪为第一;易水张遇为第二“(《新安志》)。歙州所产墨由此闻名于世。据说,李廷珪墨传至北宋,“祥符中,昭应宫用廷珪墨为染饰。有一贵族尝误遗一丸于池中。逾月,临池饮,又坠一金器。乃令善水者取之,并得墨光色不变,表里如新“(《类说》卷47)。其质量若此,名声由此广盛。
李廷珪墨直至北宋时仍在使用,一时间李氏墨也成为当时书写和刷印的主要用墨。宋赵希鹄《洞天清录》云:“太宗朝搜访古人墨迹,令王著铨次,用枣木板摹刻十张于秘阁。故时有银锭纹,前有界行目录者是也。当时用李廷珪墨拓打手,揩之不污手。“太宗朝著名的淳化阁帖原本多得之于南唐(89),而墨拓阁帖又是用澄心堂纸、李廷珪墨印制。陶宗仪《辍耕录》(卷6)也证实说:“今世言《淳化阁帖》,用银锭枣木板刻,而以澄心堂纸、李廷珪墨印者,则传庆板本之说合。故《洞天清录》亦云:用枣木板摹刻。故时有银锭纹用李廷珪墨打手楷不污。“据说,李廷珪墨传到了北宋,廷珪有子承宽,二子承晏。晏有子文,皆能世其业(《类说》卷47)。所谓“世其业“,当是其子孙继续造名为“李廷珪墨“的墨丸。
此后,尽管李氏墨逐渐让位给了其他墨,然而人们对于书写用墨的美好回忆和向往,似乎还是留给了李氏墨。宋张邦基《墨庄漫录》(卷6)记载:“昔李廷珪为江南国主父子作墨绝世,后二十年乃有李承晏,又二十年有张遇。自是墨无继者矣。吾大父始得两丸于徐常侍铉。……余用薛安潘谷墨三十余年,皆如吾意,不觉少有不足,不知所谓廷珪墨者用之当何如也。“《说郛》(卷120下)亦云:“徐铉兄弟工翰染,崇饰书具。尝出一月团墨曰:此价值三万。“这种价值三万的团墨,或许就是“歙墨“中的李廷珪墨。
北宋中后期,潘谷墨开始走俏出名。宋何薳《春渚纪闻》(卷8)载:“潘谷卖墨都下。元祐初,余为童子,侍先君居武学直舍中。谷尝至,负墨箧而酣咏自若。每笏止取百钱,或就而乞探箧取断碎者,与之不吝也。其用胶不过五两之制,亦遇湿不败。后传谷醉饮郊外,经日不归。家人求之坐于枯井而死。体背柔软,疑其解化也。“黄庭坚说:“禁中板刻《古法帖》十卷。当时皆用歙州贡墨,墨本赐群臣。今都下用钱万二千,便可募得。元祐中,亲贤宅从禁中借板墨百本,分遗官僚,但用潘谷墨光辉有余而不甚黟黑。“(《新安志》)按黄庭坚的说法,到了北宋元祐中,人们喜用歙州墨之名称已经由“李廷珪墨“悄然变成了“潘谷墨“。同样,在《东京梦华录》中孟元老也回忆道,当年在北宋东京相国寺万姓交易场,“赵文秀笔及潘谷墨占定两廊“。苏东坡更有诗云:“潘郎晓踏河阳春,明珠白璧惊市人。那知望拜马蹄下,胸中一斛泥与尘。何似墨潘穿破褐,琅琅翠饼敲玄笏。布衫漆黑手如龟,未害冰壶贮秋月。世人重耳轻目前,区区张李争媸研。一朝入海寻李白,空看人间画墨仙。“(《苏文忠潘墨诗帖》)其中的原因,大概是李廷珪墨不再产出,逐渐淡出市场,而潘谷墨此时却成了产墨大户。
据说,大概在宋哲宗时,潘谷即在开封制墨,并且声名远扬。开封因此在北宋后期形成了一个制墨中心。当时,此处曾出现了多位制墨名家。宋何薳《春渚纪闻》(卷8)载:“崇宁已来,都下墨工如张孜、陈昱、关珪、弟(关)镇、郭遇明,皆有声称,而精于样制。“北宋大观年间,北方还有名为张滋的真定人,“善和墨,色光黳,胶法精绝,举胜江南李廷珪。大观初,时内相彦博、许八座光凝共荐之于朝廷,命造墨入官库。……其墨积大观库,无虑数万斤。“(90)这也说明,国家统一后,南北制墨技术得到了交流和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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