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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至平安时代末期,以《古今集》为先导的官撰歌集即敕撰和歌集有:《后撰集》《拾遗集》《后拾遗集》《金叶集》《词花集》《千载集》(加上镰仓初期的《新古今集》合称为“八代集“)。在当时人们的意识中,除汉文、汉诗之外,唯有和歌作为纯文学是贵族豪绅们应该具备的修养,诗歌被收入敕撰集中是歌人至高的荣誉。不过,现在来重读这些作品的话,若要评价平安时代的歌集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也有些勉为其难。院政时代以后问世的《金叶集》以及《千载集》等作品,又有着别样的意趣,但初期的敕撰集中存在许多乏味的作品。
《万叶集》中有大量表现大众淳朴情感的作品,但《古今集》以后几乎都是贵族阶级的作品。并且,在万叶时代,不问阶级,越是古老的年代从内心深处迸发强烈情感的作品则越多,而到了《古今集》的时代,创意僵化的作品多了起来,双关语以及典故等手法的运用,使得文字游戏的色彩愈加浓厚,缺乏打动后世读者的感染力。当然,其中也有如和泉式部所写的洋溢着热恋情绪的和歌,它令人联想起《万叶集》中的作者茅上娘子充满激情的作品,不过这只是个特例。
贵族社会文化中,达到最高水准的不是和歌而是物语,当时物语与其说是文学艺术,毋宁说更被视为娱乐读物,仅居于第二艺术的地位。如果勉强要将物语划归现代文艺种类的话,应该相当于小说吧。不同于现代小说从西方“novel“的译本中吸收了外来模式,古代物语则是从民间的“口传故事“演变而来的。尽管其中也有作家将汉文学以及佛典的素养用于素材和表现手段,但在种类上却是外国所没有的,是日本民族的独创,尤其值得特书一笔。
《古事记》等虽说是历史书,但在中国等国家没有类似的形式,也可以称作物语,但从并非个人创作这一点而言,它与平安时代的物语存在着根本性区别。由于之前只有万叶假名一种繁琐的书写方法,没有机会用文字固定下来的口传民间故事,以假名的诞生为契机,经过擅长读书写字的知识分子之手,在变换了一种形式后作为个人创作的作品固定下来,这就是平安时代物语的起源。
在《源氏物语》中被称为“物语鼻祖“的《竹取物语》,讲的是来自竹子的神灵孩子的故事,她在经历了人世间各种遭遇后回到神的世界。该故事以民间口头传承的故事内容为骨架,加入了也是众多故事中常见的多个男子钟情一个美女的情节,这一点清楚地表明,该物语无疑是对民间口头传承故事的重新创作。主人公“伐竹翁“是在山林里从事生产劳动的平民,也可以看作是一种证据,即该物语的素材来自民间,还没有被彻底贵族化,尚处于一个过渡阶段。到了稍后的作品《落洼物语》时,《竹取物语》中的平民元素已经被清洗一空,它用写实手法竭力描绘了贵族生活的内幕。但是构成该故事主题的欺凌继女的构思,却是民间故事中常见的类型之一,因此它也不是与民间故事无关的作品。《宇津保物语》起始部分所写住在宇津保的母子的故事,无疑也取材于民间。甚至《源氏物语》这种创作占据压倒性比重的作品,也在某些部分中包含了不少来自民间口传故事的元素,如玉鬘游走于地方并在历经千辛万苦后出人头地等故事。
物语起源于民间口头传承的故事,这一点毋庸置疑。另一方面,《宇津保物语》以及《源氏物语》中也含有为数众多的和歌,它们在故事的发展上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这一事实可以从物语的另一个源流—“歌物语[24]“中获得明证,“歌物语“则推进了和歌中的“词书[25]“的发展。《伊势物语》以及《大和物语》等以和歌为主集成的短篇物语作品,与《竹取物语》共同站在物语历史的最前列,我们可以从中观察到,物语文学的发展建立在民间口传故事与歌物语相互交融的历史源流上。
《宇津保物语》中已经有了口传故事元素与歌物语元素的交融,成为前所未有的长篇作品,甚至为后继的巨著—《源氏物语》的诞生奠定了基石。但是,正如《宇津保物语》的研究者们所指出的那样,这部物语中,由以居住在宇津保的俊荫母子传奇式的故事为中心展开的前半部分,和以让位之争为中心展开的后半部分组成,中间还插入了围绕贵宫的求婚故事所展开的各种情节,它们之间缺乏内在的联系,只是十分机械地连接在一起,缺少贯穿整个故事的明确主题。该物语中还包含了被认为是强烈批判了贵族消费生活的独特思想,这一点让人感到它反而比《源氏物语》更多角度地汲取了社会素材。尽管如此,还是难以否认作品在整体上的支离破碎。
《源氏物语》也存在着整体结构较弱的问题,难免让人感觉它是由短篇物语串联起来的。但是,作为由主人公以及他身边数十个男女的复杂人际关系交织在一起构成的人生缩影,将贯穿于光源氏的一生以及与下一代之间的两代人爱欲纠葛的历史几乎不露破绽地写进了一部著作中,可以说《源氏物语》作为一部长篇巨著的尝试取得了《宇津保物语》未曾取得的巨大成功,从而登上了物语文学所能到达的巅峰。《源氏物语》最大的长处与其说在于长篇故事的创意,不如说在于它非常准确地刻画了长篇故事中众多登场人物的个性,以及细致入微地描绘了人物的心理纠葛,展现了并不逊色于近代小说的写作能力。带着民间故事躯壳的早期物语,很容易停留在人物概念化的外表言行上,我们可以从《源氏物语》中看到迥异于早期物语的特色。《源氏物语》之所以能够取得如此的超越,我们必须在稍稍远离民间口传的物语系列中寻找其先例。对于先于它的历史性成果,我们可以举出日记,尤其是女性笔下的日记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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