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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徐阶跟随京墨一路到了太白楼。
太白楼下有一汪碧波池, 春风柔化了坚冰,如今碧波池水微漾,静静地倒映着一旁的柳树。
徐阶同京墨上了二楼的一处雅座, 李明博正坐在桌边等他。
桌边放着一个黑色的斗笠,他头上还用纱布包着伤口。听闻安定侯头上的伤, 是他酒醉自己撞到了柜子, 然后被柜子上的花瓶砸到的。
徐阶来之前就听到京墨言辞里对虞阮的不尊重, 如今见了李明博, 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敷衍性地对李明博抱抱拳:“敢问侯爷找我何事?若只是无凭无据的说一些污蔑女子的话,那您还是就此打住。我今日还有别的事情,没空听侯爷乱弹琴!”
徐阶态度轻慢无礼,李明博心里不满,却也知道自己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 根本没有人会将他放在心里。
李明博提起茶壶替徐阶斟了一杯茶:“徐参将为什么这么着急?如今我不过是个人人喊打的侯爷罢了, 若非我手中有真凭实据, 相信你也不会信我的。”
徐阶将手里的点心和匣子给了沈辰, 他忍着心里的不耐烦,走到了桌前坐下, 似是不经意间他解下了自己的佩剑,将它“啪!”一声用力拍在了桌子上。
他直接举起杯子将茶喝了:“我丑话说在前头,好教侯爷知道!我们这些武将可比不得你们这些文质彬彬的公子。若是你没有证据就胡说, 那我犯了血性, 一时间没忍住暴打人的事,我也不是没做过!”
李明博听了这话,好脾气的没有反驳。
他朝旁边看了一眼,京墨立即从一旁小几子上放着的木匣子里,拿出了七八封散发着清香的淡蓝色信笺。
他将信笺递给了李明博。
李明博接过后, 将它们放到徐阶面前:“其余的话我也不多说,徐参将好好看一下这些书信,你瞧瞧其中的遣词造句你眼不眼熟?”
徐阶半信半疑的拿起一封已拆开的信读了起来。
首先入眼的就是虞阮清秀婉约的字迹。
这字迹他可太熟悉了,便是化成了灰,他也认得。
徐阶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李明博。
李明博叹气:“侯爷无需看我,我还犯不着弄虚作假,你继续读下去你就知道了。”
徐阶继续往下读信,信中虞阮用亲切的语气向李明博问好,感谢他不久前陪她去挑衣裳。除了感谢之语外,她还“不经意间”写了许多自己闺中小事,看上去格外生动有趣。
徐阶却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心里涌起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这些文字,以及她闺阁之中的这些小事,虞阮也在信中同他分享过,当时他还认为虞阮将他放在了心里,才将自己的日常琐碎之事告知他。
如今看来,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误会和极大的讽刺!
徐阶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被虞阮过糊弄了!
他将手里的这一封信立即放下,又重新打开了另一封。
依然是虞阮的字迹,上面写着:
李大哥,别来无恙否?昨日春光明媚,好风如水,小妹同几位女伴一同去郊外踏青,路途中见一位卖葡萄的老人家,在炎炎烈日下叫卖。
小妹颇为不忍,遂买下他所有葡萄分予众人。记起李大哥,小妹特意令人送葡萄于贵府,希望能为君消解炎热,带来甘甜。
徐阶看着那一个个字眼,心里知道了真相,他对虞阮的喜爱,也一点点的往下落。
他捏着散发着清香的淡蓝色信笺,手指太过用力,骨节已微微发白,那纸张也被他揉得皱巴巴的。
徐阶自欺欺人般,又重复性的阅读了这一封信两三次,然后才彻底死心。
因为这一封信里除了“徐参将”变成“李大哥”这个称呼外,其余的内容竟然和虞阮送给他的另一封信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当天他也收到了虞阮令人送来的几串葡萄,并这样的一封信,只是他的信封是青色的。
收到信笺和葡萄的那一刻,徐阶真的觉得虞阮是个惜贫怜弱,心地善良,体贴他人的姑娘。没有想到她竟然把同样内容的一封信,改了称呼之后送给了多个人!
徐阶心里怒不可遏,他沉着脸,将所有的信件都看了一遍。他发现给安定侯信中所说的内容,几乎和他的重合了。
一股被人玩.弄的欺辱感,以及对虞阮的失望感,满满的充斥在心间。
徐阶大笑出声,神情中无比讽刺又悲凉。
“好一个虞家二小姐!好一个善良纯真,不谙世事的姑娘!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她竟如此爱玩.弄人心,没想到有一日,我徐阶也会成为别人的猎物,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李明博默默叹气,心中对虞阮亦是满腔恨意:“这个女子喜爱的男人都是位高权重,身居高位的。虞阮眼里看不见别人的真情,只看得见权势和钱财。徐参将不知,如今她竟然胆大包天的肖想圣上!”
徐阶猛然朝他看去,高声道:“你说什么?!”
李明博看着徐参将一脸为情所伤,不敢置信的模样,不由就想到了上一辈子的自己。
他想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当自己遭受了苦难欺骗的时候,只觉得满腔愤恨发.泄不出来,埋怨老天不公。但是当你瞧到另一个人也像你一样遭受了这些事时,心中却能感觉到一股扭曲的快意。
李明博唇角向上弯了弯:“那日圣上的千秋宴,虞阮跟着去了。我了解她,只要让她瞧见圣上的一个身影,就算没有瞧见圣上的正脸,虞阮也会心甘情愿的贴上去,会想尽办法的攀进圣上的后宫里。”
他看着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徐阶,诱导性的说:“她一贯是这样恶劣的性子,谁权势大,她就喜欢谁,若想成为她心底最重要的人,便只能掌握了天下的权势!”
听到这胆大包天的话,徐阶心里一紧,他哑声阻止李明博:“侯爷难道今日也喝了酒?若不是你醉了,你怎么会说得出如此不忠不义的话?!”
不忠不义?李明博心中嘲讽,高高在上的皇上都要先对他家下手了,他还讲什么忠君之心?
李明博细细观察徐阶暴怒的神态,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才道:“俗话说‘天下能者居之’,徐参将文武双全,谋略过人,你一身的文治武功便是比那位也不差的。”
他伸出手指,朝天上指了指,暗示皇帝。
徐阶猛然站起身!
这个安定侯往日看着挺安分的,没想到才见了他一面,竟然就要劝他谋逆了。
徐阶端详李明博的神态,确定这个安定侯确实是要怂恿他谋反了。
徐阶脸色变化复杂,李明博看他眉间似有纠结之色,然后没过一会儿,他又似泄了一口气般,重新坐了下来一言不发。
李明博看在眼中,心里却有了一丝喜意。
若是满心忠诚于皇上的臣子,只怕一听到刚才说的话就已经拍案而去,直接要去皇上面前告发他了。
纵然徐阶也愤怒,可是最后他还是坐了下来。这就代表他心里已经动摇了。
若此事当真可行,待大功告成之时,他亦有从龙之功,他们安定侯府便可继续荣耀辉煌下去!
李明博垂眸,掩饰自己激动的神情。
徐阶坐下后,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轻轻抿了一口:“还请侯爷慎言,你知道自己方才在说什么吗?这些话若是传出去了,不出今日,你们李家上下恐怕就要深陷牢狱之灾了。”
李明博苦笑:“徐参将难道还不知晓我家的情况吗?就算没有今天这一翻话,圣上迟早也要清算我们一家的。你们徐家,我瞧也不见得安稳。”
徐阶冷哼一声,随即用力放下茶杯:“如今皇上器重我,还为我家老爷子封了爵位。安定侯还是为自家考虑考虑,我徐家之事还不需你来操心!”
他说完,起身抓住桌子上的佩剑,朝李明博抱拳:“侯爷今天的这一番话,我全当没有听过。日后你也不必再说了,徐某告辞!”
李明博见他果真要走,立即起身拦人:“徐参将,你可不要忘了皇上是什么人!世人都道他仁爱宽和,可是他还记得你父亲勾结过反王,你父亲那爵位,不过一个空爵位而已!”
徐阶离去的身子一僵,他并未转身,但是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李明博见状,立即趁热打铁:“你堂姐还曾嫁过反王太傅的儿子,纵然他们已经和离,但你想想,以皇上多疑的性格,若有一天你不慎出了些许差错,皇上又记起你家曾参与过谋反之事,你觉得你家还保得住吗?”
他嗓音悲痛,几乎如同泣血:“我安定侯府亦是只有一个爵位,我那夜也并未喝醉打我妻子,可是皇上就借着这个虚假的由头,要办了我安定侯府了!我李家的今日,就是你们徐家的前车之鉴。”
徐阶用力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重新转过身来,眼神锋利如刀:“话虽如此,可天下共主的位置,你以为那么好夺得的吗?”
李明博闻言,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了徐阶,只是徐阶缺少筹码,还没有下定决心而已。
他忙道:“寻常办法是奈何不了他,但侯爷的父亲在九门提督这个官职上深耕多年,自然有了自己的人脉心腹。”
“皇上的亲兵正在边关镇守,若是您手中三千精兵,外加三万九门提督下的兵马,一同出其不备地朝皇宫攻去,便是离此地最近的京城大营也赶不及救驾,仅凭五千金吾卫是挡不住的。”
“若您答应此事,我可从安定侯府累积的几世家资中抽出三分之二的财货来赠予将军,以助将军成事!”
徐阶胸膛起伏了几下,似乎被他形容的场景激动得面上赤红。
等他平静之后,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安定侯今日说的话不要外传,此事到底要如何,还要往后再看。今日徐谋先告辞了!”
李明博却已经打蛇上棍的朝他拜了拜,口中直道:“那我就先恭送主公了。”
沈辰见到自家主子,一脸难看的从太白楼走了出来,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那位安定侯后来也不知道和公子说了些什么?惹得您这样生气,早知道不来这里赴宴就好了。”
徐阶冷笑了一笑:“为什么不来?就是来了我才知道,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还有那么些惊人的大事在发生。”
沈辰听不懂自家公子的话,只好试探的问:“公子心情不好,那现在我们还要去看望虞二小姐吗?”
徐阶突然站定,他哼笑道:“看什么看,我又不是疯了,上赶着自轻自.贱.去做人家手里的玩.物。”
他嫌恶的扫了一眼沈辰手里的桃花糕,以及他挑选好的璎珞:“这点心给你吃了,璎珞你回家给你妹妹戴。今儿小爷心情不好,你这就自己回去,不要跟着我了。”
他说完不等沈辰反应,自己大步就往前走。
Ding ding
近日发生的两件事都太让人心惊,徐阶心情激荡,等大步走着走着,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初初听到李明博的话,他还是有有一瞬心动。皇帝的位置谁不想坐?可是篡了陆子都的位子,他自认为自己做不到。
虽然圣上亲兵在边境,可是他却知道圣上有一支自己的私兵在暗处拱卫京都,那些兵他见过一眼,都是些以一敌百,精挑细选的好苗子。真动起武来,他们肯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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