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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试着勇敢
从马小蔚失踪事件之后，蒋听听就开始刻意躲着倪景澈。嗅觉敏锐的32姐很快又发现了异常。
吃饭的时候，32姐揪着蒋听听问：“你跟你家大爷吵架了？”
“没有啊。”
蒋听听三缄其口，32姐便脑洞大开，“该不会是马小白和倪景澈同时追你，你现在不知道选谁好，所以索性两个都不理吧？”
蒋听听无语的朝她翻了个白眼，“还能更离谱点吗？”
“马小白如果不是要追你，怎么会天天来接送侄女，他闲得慌啊？”
“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蒋听听用筷子狠狠敲了一下32姐的头，“前几天你说我和倪景澈勾勾搭搭有暧昧，今天你又说马小白在追我，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朝三暮四水性杨花吗！”
32姐疼得龇牙咧嘴，摸了摸头，“不过说真的，马小白和倪景澈两人都还挺不错，硬件达标，性格也都挺好的。”
“倪景澈的性格算好？”
“虽说傲娇了些，但也不失为一个正直善良忠贞爱国侠肝义胆的好青年。”
“越说越不靠谱。”
32姐语重心长，一副“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苦心”的表情，“我是说真的，眼看就要六一了，到了六月今年可就过去了一半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就你这磨磨唧唧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男朋友，什么时候才能结婚，这么好的近水楼台，你都不踮起脚捞一下月亮，你就真是脑残无药医了。”
蒋听听夹了一块鱼肉，故意低下头，细细的挑刺，“反正我对他两没感觉，你也别乱说话，回头闹得尴尬，连朋友都做不成。”
32姐凑的很近很近，“真的……没感觉吗？”
蒋听听的筷子停了一停，但还是很坚定的说：“说了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你再废话，我把这些鱼刺全扎你脸上！”有感觉又能怎么样，倪景澈根本就是拿她当小朋友。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你现在又不跟我去相亲，又不上相亲网站，你总不能指望哪天天上掉一个男人给你吧？”
“本来缘分就是天注定嘛。”
“你跟你家大爷真没事？”
“嗯。”
“那公司的六一联欢会，你把他和马小白叫上吧，我们四个人合唱个《让我们荡起双桨》。”
蒋听听还没张口拒绝，32姐就指着她威胁，“如果你敢说不，就说明你心里有鬼。”
蒋听听只好把拒绝的话生生吞了下去。
“有了马小白和倪景澈那两张秒杀全公司雄性动物的脸，投票第一的节目一定是我们，那两张公主号游轮的旅行券老娘志在必得。”
蒋听听敷衍的跟着32姐举了举手，“必得。”心里愁的却是怎么跟倪景澈说节目的事，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倪景澈说话了。
回到家，蒋听听站在602门口，举起手又放下，重复了N遍，终于还是没有勇气，拖着脚步上了天台。
天台上还有他们上次打牌没吃完的零食，她坐在椅子上，随便拆了袋薯片，食之无味的嚼了起来。
她想起过生日那晚，倪景澈举着两个打火机给她唱生日歌，哄她冰激凌就是蛋糕，不自觉就笑了出来。倪景澈对她真的很好，好到早已超越一般朋友，可是她在他的心里，恐怕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吧。倪景澈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应该是听话的、温婉的、笑起来让全世界都变得柔软的那种吧……可是她呢？粗暴的、固执的、野蛮的，不会笑不会撒娇只会撒泼打闹的。倪景澈瞎了眼也不会看上她吧。
呵呵。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蒋听听想把杂念全都清空，于是躺在了长椅上，出神的看着天空，忽然眼前就出现了倪景澈的脸。
“走开！”她以为这是她的幻觉，伸手去挥，却结结实实一巴掌打在倪景澈的脸上。
倪景澈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怒火难消，当时就把她从椅子上踢了下去，居高临下的说：“蒋听听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反了天了你。”
蒋听听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屁股，“我又不是故意的。”
“也就是你无意识的时候就想打我？”倪景澈气结，“我到底怎么招惹你了，这几天你看见我就跑，一不小心在天台撞见你见我就打！”
蒋听听结结巴巴的找了个理由，“谁让你那天在电影院打我打得那么狠！”
“就那点事你记恨到现在？”
“此仇不报非君子！”
倪景澈好笑的伸出手去，“我让你打回来，行了吧？”
“我偏不，我力气没你大，皮没你厚，我打你我更疼，不划算。”
倪景澈伸手摸了摸蒋听听脑袋，“哟，这小脑袋瓜子什么时候开的窍，变得这么聪明，我怎么不知道？”
“你好烦啊！”蒋听听嫌弃的打开他的手，“想让我原谅你也可以，你陪我在我们公司六一联欢会上表演节目。”
“行，就当是陪我们家熊孩子过节了。”
蒋听听瞪眼，没想到倪大爷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她以为她要磨很久呢，这货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这面带桃花如沐春风的样子……该不会是有女朋友了吧？
蒋听听摇摇头，告诫自己不许胡思乱想，倪大爷就算有女朋友也跟自己没有关系，反正她只要跟他维持一个大爷和熊孩子的关系就够了。
倪景澈被搞定之后，马小白更是没有丝毫难度的被拉入了表演队伍，四人便趁着最后的一周卯足了劲在倪景澈家里练歌。
唱得声嘶力竭之后，马小白突然说：“你们觉不觉得我们光唱歌太单调了？”
蒋听听问：“那你想怎么弄？”
“可以边唱边跳啊。”
32姐瞪他一眼，“能不能别给我增加难度，光背歌词就已经够考验我这老年人的记忆力了，你还要让我记舞蹈动作，不如杀了我吧。”
“你们不是想得第一嘛，我这可是为了你们着想，只唱歌舞台会空，不好看。”
32姐想到奖品，即刻屈服，“那就试试吧，别整太复杂的动作。”
半小时之后，马小白就设计出了一套舞蹈动作，其实也很简单，基本就是随着歌词摆动，走动，转动，偶尔有几个跳跃性的动作也是马小白和倪景澈的动作，但是男女舞伴之间接触倒真不少——牵手、转圈、拥抱、贴面……马小白先拽着32姐演示了一遍，然后让倪景澈和蒋听听也跟上。
当倪景澈朝她伸出手之后，蒋听听真真正正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答应32姐准备这个荒谬的节目。可是这个时候退出只能显示她心中有鬼，再困难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嗯，就当是为艺术献身好了。
蒋听听眼一闭心一横，就抓住了倪景澈的手。
明明是《让我们荡起双桨》的背景音乐，蒋听听的心里却在唱另一首歌：“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跟倪景澈如此亲密接触对于她真是一种折磨，每次倪景澈一碰到她的身体，她感觉整个人都动不了，倪景澈也应该感觉到了她的僵硬，所以尽量将触碰停留在最浅的阶段。
一遍跳下来，蒋听听腰酸背痛，累得不行。
32姐却跳出了感觉，喜上眉梢，“我觉得跳舞这想法不错，马小白最后还能来一段solo，大大提升我们的获胜率。”
蒋听听真想说，你那么想要邮轮券，不如我给你买好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虚脱的靠在沙发上。
倪景澈却说：“要不跳舞还是算了吧，nono没这方面的天赋，你们刚刚没看到她有多僵硬，上台肯定减分。”
“谁说我不行！”蒋听听就是受不得激将法，立刻嗷嗷叫，“明明是你自己不会跳，还赖我！要不换舞伴吧？马小白，我跟你跳。”
马小白一直以来就想撮合倪景澈和蒋听听，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错过，他果断摇摇头，“你跳的太烂了，我才不要。”
倪景澈幸灾乐祸，“nono，听话，咱们好好唱歌。”
“我偏不！我就要跳舞！”
蒋听听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是第几次被自己坑了？她怎么就是学不乖呢？
马小白和32姐轮流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nono好样的，加油，我们支持你。”
倪景澈倚靠在沙发上，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蒋听听，“要不要继续？”
“继续就继续！”
蒋听听把脑海中关于倪景澈所有最丑恶的一面全都调动起来，循环播放。
倪景澈看到她眼睛中毫不掩饰的憎恶和仇恨，很是受伤，“我说，我是在帮你好不好，你不要搞得这么苦大仇深的样子。”
蒋听听瞪他，“要你管！”
事实证明熟能生巧这个成语真是一点也没说错，尽管蒋听听对于这个舞蹈没有付出一点点的感情，但是练了几十次之后，动作已经自然多了，基本可以顺利的完成。
六一儿童节前一天，32姐突然想起来表演服装还没有准备，便拉着大家一起去买，因为预算只有两百块，所以32姐提议一起去著名的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蒋听听本来不想去，赖在沙发上不肯起来，“批发市场的衣服还需要试吗？你随便买买就行了。”
“那怎么行，我们是team，当然要一起去了。”32姐一脚踩在蒋听听的腿上，“再说了，你天天在家这么宅着，怎么找男朋友？腿再美再长有啥用？”
“少给我灌迷魂汤，我有自知之明。”蒋听听哼了一声，“反正我不出去。”她才不要跟倪景澈一起去逛街。
马小白朝倪景澈努努嘴，意思是你快管管你们家熊孩子，还要浪费多少时间啊。倪景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他打了个哆嗦，转向蒋听听撒娇，“nono，一起嘛一起嘛，人家还没有去过动批呢。”
蒋听听坚定的回答：“不去。”
倪景澈懒懒的开口，“其实我也不太想去，我就在家陪nono吧。”
“谁要你陪！”蒋听听立刻改变了主意，“32姐，我跟你们去动批。”
“倪景澈不去我也不去。”马小白想起下午还有一场球赛，巴不得留下来。
“team！team！team！”32姐愤怒了，像个被识破的传销组织头目一样一掌拍在茶几上，双眼冒火，“谁敢不去，开除天麻会会员资格！”
马小白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问：“什么叫天麻会？”
32姐雄赳赳气昂昂，“天台麻将会！”
天麻会对于蒋听听来说那是小金库，每玩一次就能赚半个月生活费，开除会员等于断她财路，她当然不干；倪景澈刚刚尝到麻将的乐趣，作为新入门选手，手瘾时时刻刻都在，当然也不想被踢出局。所以他两一听，全都乖乖投降，跟上了组织的步伐。马小白作为倪景澈资深跟屁虫，也跟上了队伍。
倪景澈和马小白都是第一次来动批，看见论堆卖的衣物鞋袜通通瞠目结舌，所不同的是，倪景澈一脸不耐烦和嫌弃，马小白则是一脸的兴奋。
“哇塞，人间天堂啊。”马小白满手拎着大大小小的塑胶袋，“T恤十五两件，帽子十块一顶，早知道这地方这么好，一年能省多少钱啊。”
32姐作为带队导游，有这么捧场的队员简直自豪，“走，我带你去六层，那边外贸区，质优价更廉。”
马小白跟32姐击了个掌，然后瞬间就消失在熙来人往的人群中。
蒋听听左右一看，只剩下倪景澈一个人，这一刻，她只想逃……她拔腿就跑，却跟一个扛着超级大包装袋的摊主撞了个正着，她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跟在身后的倪景澈轻轻一扶，她就站住了。
那个摊主捡起包装袋扛在肩上，不高兴的说：“长没长眼睛啊！”然后扒开他们往前走。
倪景澈搂住蒋听听的腰，一齐往后仰，躲过了包装袋的攻击。
蒋听听整张脸红的跟金枪鱼刺身一样。
倪景澈看她一眼，“是不是人太多，挤得不舒服了？”
“你松开我！”
“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容易炸毛？”
“要你管！”
“你还真是熊孩子啊！”倪景澈的耐心消失得一干二净，“你爱干嘛干嘛去，爷不伺候了。”
他转身就走，蒋听听看他身影消失在出口处，不知道自己心里是高兴还是失落，只觉得空气愈发稀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从另一个出口出了批发市场，然后漫无目的的跟着人群走着，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到了动物园。
因为第二天就是儿童节，所以带小朋友来玩的家长挺多的，动物园也准备了各种动物表演，蒋听听鬼使神差，就跟着这些小孩子一起走了进去。
在海狮馆看着表演，她又想起在离岛的时候，倪景澈带她去海洋馆，她没有钱，总是拽着他的衣角要这要那，他心情好就给钱，心情不好就不理她。其实说起来，她在他们的关系中真的好像一个熊孩子，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不去理会他的感觉，理所当然的在他面前撒泼打混，理所当然的接受他所有的关心和宠溺，然后，理所当然的依赖上了他……是他的宽容让她的依赖有了安身之所。
可是倪景澈对他的宽容，究竟是因为什么？是责任，是同情，还是仅仅因为无聊？他对她，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呢？
海狮表演结束，小朋友们纷纷起身去赶下一场表演。
蒋听听呆呆的坐在位置上想心事，直到整个场馆的人几乎散尽，她才站了起来，却发现隔壁那一区相同的位置也有人站了起来，那个人竟然是倪景澈。
这就是缘分吗？
倪景澈看见蒋听听便笑了，说她是熊孩子她还真是，哪儿熊孩子多她往哪儿扎。
倪景澈的笑让蒋听听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瞬间崩塌。
从前看言情小说，总有类似“她一笑，他整个世界都亮了。”这样的句子。
她从来都不信，可是现在，她信了，倪大爷的笑容让她觉得她很可笑，为什么她明明喜欢，却要装作不喜欢，为什么她明明喜欢，却不敢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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