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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新帝（下）

唐泽站立在皇宫门口，面上并无悲喜之色，他以一种平淡疏离的眼神，注视着向他走来的叶平。

“你终于来了。”

唐泽嘴角露出一抹笑，可他的眼中丝毫没有笑意。他从皇宫的石阶上走下来，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站在叶平面前。

“不动手杀我么？”

唐泽依旧笑着，他看向叶平手中的沾着血的剑：“……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你忍到今日才动手。怎么，现在为何不一剑杀了我？”

叶平的指尖泛白，方才斩杀了无数人的剑微微颤抖着，几经犹豫，最终竟然缓缓放下了。

唐泽的双眼一直看着他的双眼，可叶平始终低垂着眼眸。唐泽伸手，在叶平即将放下手中的剑时，猛然握住他的手腕，缓缓抬起：“你为何不杀我？”

“……松开，”叶平挣动着，“别碰到我。”

唐泽自嘲般笑道：“好，那我不会再碰你。如今这皇宫之中，除了我并无他人……你若想动手，我不会拦你。”

叶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剑，说道：“你可有悔意？你们唐氏一族，由士族夺权，最终从前朝手中抢走江山……又因忌惮忠臣权势，将他们逐一灭门。可百姓终有察觉到此事的一天，名不正言不顺的帝王之位，是时候该交还了。”

“唐氏的确罪恶滔天，可朕对国事问心无愧，”唐泽叹了口气，“你们都称朕为暴君……可自朕执政以来，大殷风调雨顺外敌不敢来犯，这一切何尝不是朕殚精竭虑而来？”

“可你与先帝，一同害死了我的父亲……”叶平的眼眸中泛起泪光，“我本不相信你会做这种事，可当我查清此事之时，也只能相信事实。”

唐泽冷笑一声：“既然你知道是朕害了你父亲，方才为何不动手？”

叶平的手颤地更加厉害，甚至连剑都要拿不住了。

他为何不动手？

……是啊，为什么不动手呢？分明皇宫之中连一个侍卫也没有，他只需要抬手一剑刺过去，一切都结束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愿这样？不是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么？

“临到阵头，可不能犹豫，”唐泽似笑非笑地捏住剑刃，抵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再不动手，那么朕会先你一步。”

叶平的剑尖***唐泽的胸膛，不可避免地渗出鲜血。

他最终还是决心动手。

唐泽闭上眼，平静地等待着那一刻到来。

可……过了许久，他料想之中的疼痛并未出现，反而，他听到了倒地的声音。

他难以置信地睁开眼，却只看到……叶平的胸膛被一柄剑贯***穿，血不断地涌出，沾上了唐泽的龙袍。

叶平倒下后，他身后走来一个人影。

那是唐氏最为痛恨的人。

“……顾倾！！”唐泽目眦欲裂，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帝王架势，如同疯子一样冲到顾倾面前，“你真是阴魂不散。”

“陛下，方才他要杀你，”顾倾依旧面无表情，“臣只不过是在保护您。”

唐泽冷笑道：“你懂什么？既然你如今还能站在朕的面前，那易城应该死了吧？你是不是一丝感觉也没有？”

“我曾因他而死，如今因他而重获新生，于情于理，两相抵消，我与他已两清了。”

“你仍旧只是无情之人……”唐泽道，“你永远都体会不到人世情谊。”

顾倾：“若陛下所说的人世情谊，是指欺瞒与背叛……那臣并不想去体会。”

唐泽露出嘲弄的神情，想继续说些什么，忽而注意到顾倾身后的易凌和苍羽二人。

“……罢了，朕不想与你多费口舌。”

他走到叶平身侧，拿起他的剑。

他缓缓将剑置于脖颈之上：“如今大势已去，朕也不想多活几日。不过……

“那位苍羽少侠，你应当很在意自己的身世吧？你可知……为何朝月教会灭你满门？”

苍羽警惕地眯起双眼：“你……究竟要说什么？”

“现在告诉你也不算太迟……”唐泽用一种怜惜的目光看着他，“你……是这三界之中不稳定的因素，会招来无数祸患。朕派朝月教去杀你，只是为了保护这三界罢了。只可惜，你竟然没死，看来这场劫难，终究是躲不掉的。”

找来无数祸患……？

苍羽还想问些什么，却看见唐泽脖颈处一闪而过的血色……随后，他倒在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顾倾喟叹一声，指尖一扫，地上的两人竟然凭空消失了，“不知我这次，算不算是捡了一个便宜？”

易凌眸光微动：“你要登帝？”

顾倾反问道：“你觉得这世间还有其他人能坐上这个位置？”

顾倾的自信是理所应当的，他拥有世间上足够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力量——尽管，这个力量常人并不能接受。

正如顾倾方才说的，一切都结束了。

唐氏一族犯下的错，从前的事，都会随着一代帝王的死去而埋藏于历史之中。

因为这个世间，并不会因为人的悲欢离别而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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