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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桃花源（二）

“命缘，真的很重要吗？”

炽渝的目光与苍羽相对，他这才看到对方眼中难以掩盖的伤感。

“莲笙与你说了什么？”炽渝心觉不妙，“她虽为掌管命缘之仙官，但有时她的预测也并不准确……”

“我与你的命缘线，是不祥之兆。”

炽渝听到此话，反而松了口气，“既然她已经将此事告知与你，那我也不必再提心吊胆。命缘之事，为天道指引，不可更改。但……无论是何种命缘，我定不负你。”

来自神君亲口的承诺，足以与天道规则相比。这世上曾有无数人以天地珍宝换取神君的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也足够了。

然而过于沉重的承诺反让苍羽有些承担不起，他只品出了心中苦涩，勉强露出笑容。

“霄寒，请给我一些时间吧，我、我还是有些……”

他放开与对方交握的手，沉默地离去。

炽渝缓缓闭上眼，他叹了口气。

除了前往人界历经情劫之外，他从未与凡人有过什么接触，所以有时他并不能理解苍羽心中的想法。仙凡终究有别，这……便是他们二人如今最大的隔阂。

……

苍羽胸中闷着一股气，心烦意乱地走到仙府中的池塘处。

人界秋意正浓，而上界并无季节区别，然而神仙总是会享受生活的，不过是小小一方池水，其中也囊括四季盛景，十分赏心悦目。

而风景就算再怎么夺目，当赏风景的人心情不好时，和一摊烂泥也没什么两样。

苍羽心事重重地坐在池边，手中捏着一颗普通的石子，把玩片刻，一掌甩出去。石子在水面上漂出几十丈远，最终沉入湖中。

他看着那颗小小的石子再无任何痕迹，心中的闷气更甚。

来到上界的这几个时辰里，他想了不少东西。比如，凡人与神究竟有多少可能，又或是凡人在神眼中能算上什么……结果就是他越想越心闷，几乎都要自闭了。

自己果然还是不能接受这件事。

……这世上应该没几个人能接受自己的道侣一夜之间变成神仙了吧？！

就算……就算他做好了对方的身份绝不简单的心理准备，可……

唉，要是霄寒不是神君就好了。

苍羽看了他书房的那些典籍，也大致明白神君一职对于三界的意义。

说得直白一些，神爱世人，那么神君自然应当博爱天下之人，他苍羽在对方眼中，恐怕最多也只能算上是一个稍微特殊一点的凡人。

可这若是天下之人都能享受的大爱，那自己分得的那么一点又算是什么？

人总归是自私的，苍羽是个人，既然自己已给出全身心的爱意，理所应当会想得到同等价值的回报。与世人共享的爱……倒不如不要。

苍羽不着边际地想，如果他有机会……他一定不会让霄寒继续做什么神君。毕竟，他所追求的不过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哪怕最终穷困潦倒，亦能甘之如饴。

他想着想着，就想到了遥远的未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逐渐沉浸于其中。

而想象终究只是想象，很快便有人过来打断了他的幻想。

“苍羽公子，炽渝大人唤我前来与你谈谈心。”

听到熟悉的声音，苍羽面色不悦地转过头去，看着莲笙开口道：“为何他要让你来？”

“我本也不想来见你，只是帝君殿又传来消息唤神君过去，大人抽不开身，只能让我过来，”莲笙挑眉说，“怎？炽渝大人日理万机，心中能念着你便已是你上辈子的福分，想要神君的目光为你一人停留……就莫要痴心妄想了。”

苍羽心中的想法被她轻飘飘点出来，难免有些尴尬。他站起身来，走到莲笙面前。

“我没什么想谈的，您请回吧。”

莲笙捂住嘴，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所以……你也不想知道他从前经历的事么？”

苍羽愕然。

“那可是你从未了解过的，当真不愿听？”莲笙促狭看着他，“这些事，若是你问他，他还不一定会愿意说与你听。”

“……他若不愿说，那便意味着这些事本就是私事，”苍羽有些别扭地扭过头去，移开眼神，“既是私事，我也不能随意探听。”

“你又怎知那是私事？”莲笙附在他耳边说，“若他只是不愿让你一人知道呢？”

苍羽皱眉。

按理来说，霄寒不论是身为人还是身为神君，除了先前在人界是有些恃才傲物，基本上行事光明磊落，当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在他人手上。若是非要说有什么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尤其是不让苍羽他知道，那就只能是……

苍羽眯了眯眼：“……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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