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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惩罚
帅帐内气氛沉闷，寂静得连烛火摇曳发出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下首跪着的几人面色都不大好看，倒不是不满祁璟渊，只是觉得有陆云书这个外人在，祁璟渊一直让他们跪着面上有些挂不住。
“觉得难堪？”祁璟渊似是能看透他们的想法，嘲讽道，“当年你们入我麾下时我便说过，下了战场我们便是把酒言欢的兄弟。但正事当前需得牢记，我是帅，你们是将，我的决策你们若有疑问需得当面提出来的，我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但绝不可暗地里使绊子，将帅离心是大忌，歇息了一年，你们怕是早就忘了这军营的规矩！”
祁璟渊初入军营时不过才十八岁，一上阵便是以主帅的身份，这让那些征战多年的老将心里不舒坦，手下的士兵更是不服气。
他是皇子，将士们不敢明着说什么，但暗地里没少嘲弄他是个娇生惯养的主。
北羌骚扰边境，抢夺百姓粮食，搅得边关不得安生，可一旦大琞出兵他们又立即龟缩了回去，烦不胜烦，就连那些老将都毫无办法，几乎没有人对祁璟渊抱有希望。
他在军中没有威望，愿意跟随他的人少之又少。
邵奇当时还只是一个都尉，他有能力却被上边的压着，没有施展的机会，他是第一个站到祁璟渊这边的人，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永无出头之日，但他需要一个将领，一个足以带领他手下兄弟打胜仗的将领。
压在他上方的人已经老了，那些人早已在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练兵中被磨平了棱角，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那股冲劲，大琞军队在他们的带领下日趋腐朽。
邵奇要为自己和手下兄弟搏出一条出路，所以他毅然决然地站到了祁璟渊这边。
祁璟渊带着他和他手下的四千多人，出其不意地给了北羌人一个痛击，那之后这支队伍便成了如今的伏虎营。
祁璟渊在伏虎营耗费了很多心思，不惜用自己的私银为他们打造良好的装备，而他们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祁璟渊是枭雄，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他用一场场胜仗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才有了数万甘愿臣服于他的将士，他们愿意跟随祁璟渊，不是因为他是皇子，而是因为他统军作战的能力。
祁璟渊眯眼看着他一手提携起来的四名副将，他将他们磨砺成锋利的刀，是为了让他们在战场上杀敌卫民，而不是为了让他们勾心斗角。
他不是不知道他们的小心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都想往高出爬，但却不该是以将自己的兄弟踩在脚下为代价。
夜白是他的心腹，他的能力不输任何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曾想过要将夜白放到战场上，是夜白执意要留在他身边。
上元节他将夜白独自留在军营，夜白回来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好几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他能猜到一二，但夜白没在他面前说过什么，夜白懂他的心思，他以为这几人也会懂，所以他没多问，可现在看来，他们还不明白。
底下四人心思各异，听完祁璟渊的话便知是为何事生气，心里不禁对彭舟生出几分埋怨。
彭舟是两年前才被提携上来的，他跟在祁璟渊的身边的时间没有其他三人长，他年轻，心气儿高，得罪了不少人。
他不满祁璟渊让一个侍卫对他们这些人呼来喝去，所以他刻意为难夜白，导致祁璟渊吩咐的事情迟迟没有办好。
夜白心急，便想着去找他谈谈。
彭舟心里清楚，就算他再怎么为难夜白，该办的事还是得办，否则祁璟渊那边不好交代，但他放不下心里这口气，所以提出了和夜白比武。
所有人都劝他说夜白武功高强，他不是对手，但他偏生不信这个邪。
邵奇当时不在军营，穆高毅和方鸿假意劝阻，他们不满的不是夜白，而是彭舟，所以他们也想借此机会让夜白教训一下彭舟，可最后的结果出乎所以人的意料。
夜白败了，被彭舟踩在脚下狠狠嘲讽了一番。
“将军有令，末将不敢不从。但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卫，又无功绩在身，凭什么对我等发号施令？”彭舟抬起头，不服气道，“再者是他自己实力不济，怨不得旁人，吃了亏便只会告状，算什么男人。”
陆云书不动声色地喝着茶，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祁璟渊冷笑一声道：“你说他无功绩在身，但你不知那些敌情是他不顾自身安危探听得来的，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屡战屡胜，是因为有他在前头为你通风报信。你说他技不如人，但你不知邵奇也不是他的对手，你以为你为什么赢他？不过是因为他不愿伤了和气。你说他吃了亏只会告状，却不知他在我跟前只字不提，连他都知道要替我稳定军心，你却不明白。”
邵奇轻叹了一声，夜白有祁璟渊作保，若他愿入军营，日后必定前途无量，但他不愿，一心跟在祁璟渊身边，做个无名小卒。
邵奇是佩服夜白的，名利权势摆在眼前，这世上能有几人不为所动？若换成是他，他也做不到夜白这般。
彭舟满脸错愕，祁璟渊这番话里包含了太多，而这些都是他无从得知的。
“他虽只是我的近卫，但他做的一切都是听我命令行事。”祁璟渊危险地眯起眼，厉声喝道，“你打的到底是他的脸还是本王的脸！你究竟是不满他的差遣还是不满本王的决策！”
彭舟面色一白，伏地磕了个头道：“末将不敢。”
“不敢？”祁璟渊怒气冲天，随手抓起一个茶盏摔了出去，“你有什么不敢的？”
“砰”的一声，茶盏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溅到彭舟身上，他却不敢伸手去擦。
“本王将你提到这个位置，是看重你的能力，但你若不能与兄弟同心，纵是你能力再出众……”祁璟渊冷眼瞧着他，一字一句道，“本王也是不要的。”
彭舟倏地抬起头来，见他满脸认真，心里顿时一惊，慌忙道：“末将知错！求将军念在末将初犯，饶恕末将这一次！日后末将必定与众兄弟齐心协力。”
他早已发过誓，誓死追随祁璟渊，怎么能就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被踢出局，他不甘心。
其余三人见祁璟渊动了真，整齐划一地磕了个头，齐声道：“请将军息怒，饶恕彭副将。”
祁璟渊冷笑，“这个时候你们倒是兄弟一心了。”
几人沉默着不吭一声，匍匐在地上不肯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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