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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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自上回不欢而散,平秋和路洋再没有联系过。倒是周川在那次找过平秋后,隔了两天上传一则指向性非常明确的日常动态,拍的是路洋夜店闷酒的照片,配文“朋友失恋”,底下没有一个往常爱凑热闹的共同好友评论,平秋就猜他是故意传给自己看的。

但是分手既成事实,平秋没本事和路洋继续往下走,只好尽可能地远离。可他怎麽也没有想过,自己和路洋分手后再见面,居然会是在这麽暧昧的情况下——路洋大概目睹了他挽着徐修远的胳膊一路走来,看他们姿态亲密,言笑晏晏。

不过平秋也没有略过与路洋同桌的年轻男人。那人正埋头吃饭,看着侧脸陌生,年纪很小,时不时抬头冲路洋讲话,没有发觉对方的注意力早早由他转去了对桌的旧情人。

已经分手的情人,再相遇时各自有了新的同伴,在这种情况下,恐怕连点头示意的礼貌都是多余。因此平秋先低的头,却仍能感到路洋的目光穿过一切阻碍物,凝在他的脸上。

他坐立难安,忍不住将身体往侧面倾斜,不由自主地靠近徐修远,一抬头,恰好和他对了个巧。

“怎麽了?”徐修远看他表情有异,问道。

“你提前订的位子,是不是不好改动?”

“哪里有问题?”

“没有问题,我随口问问。”

“位子我不太清楚,估计不好改吧。”

“那算了,其实没关系。”嘴里应着徐修远,平秋将目光稍稍一滑,再度和路洋对视。

让他吃惊的是,路洋突然起了身,在他同伴讶异的眼神下,提步往这儿走来。

心跳瞬间提速,平秋赶忙抓住徐修远的手腕,急促道:“路洋也在这儿,在后面……他过来了。”

“路洋?”徐修远明显表现出惊讶,转头一望,果然见路洋正大步走近。他收回视线,很是冷静地反握住平秋的手,安慰他道:“你和他没关系了,我们来这儿吃饭,没有做亏心事,怕他做什麽。”

“我怕他冲动做错事。”平秋说。

话音刚落,路洋走上他们这边餐桌前的双层小台阶,一步站定在他们桌边。路洋两眼钉在平秋脸庞:“巧啊,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到你们一起。”

“确实很巧,”徐修远抢先接话,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平秋,“也怪我没选好地方,光是想着难得和我哥吃顿好的,跑那麽远过来,我哥开始还不肯来呢。现在看看,可能也不该来。”

“为什麽不肯来?你向来不是很喜欢别人追着你跑吗,现在怎麽走这麽几步路就不肯了?”路洋话里带刺,摆明是说给平秋听。

公共场合,平秋不欲和他当着其他顾客的面起争执,何况今天是徐修远请客,庆贺他的喜事。有徐修远在场,平秋自觉担起兄长的职责。他拽着徐修远的胳膊,阻止他开口,自己回应道:“餐厅大门朝南开,谁都可以进,谁想来就来,我们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招呼打过了,就到这吧,我们不打扰你吃饭,你朋友该等着急了。”

路洋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慢慢再移去平秋脸庞,看他面色紧绷,一边徐修远则低着头摆弄他的右手五指。他笑笑:“也是,大家都有伴,出来一块儿吃饭,总不能让人空等。”

他有意停顿,不肯放过平秋表情里任何的细枝末节。但平秋视线平直,只是看着餐桌上一块方正的小招牌,路洋找了个空,于是说不出什麽滋味地冷嗤一声,又看向徐修远。

他说:“我最近总是在想一个问题,但是我念书一直不怎麽样,脑子不如你们灵光,所以想不明白。这次正好碰见修远,我倒是想借机问问你。”

徐修远还把玩着平秋右手,闻言抬头,很是慷慨地冲他一笑:“你问吧,刚好离吃饭还有一点时间,应该够了。而且我想不清楚,还有平秋呢。平秋比我聪明,我不知道的,他知道。”

路洋怪声怪气的:“问题很简单,我觉得除了你,也没人能想明白。是这样,我新添了个毛病,就是太容易相信人,鬼话当作真话听,背地里被撬了墙角都不知道,还在乐呵呵地替人数钱鼓掌,觉得那鬼真聪明。结果谁知道那鬼那麽贪心,甚至到现在还在骗人,被骗得最惨的那个还当他是个宝贝,你看这种事情应该怎麽说?”

徐修远听闻一笑:“你想说什麽?有话直说,指名道姓,不要含沙射影的。我没有做过亏心事,更不想被你污蔑。”

“我说什麽你心里最清楚。”眼看着徐修远耍得阴招抱人归,这时候仍然洋洋得意装无辜,路洋根本压不住滔天的恨意。徐修远那张扮可怜又假作仗义的嘴脸,这些天时常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转。他虽说没有徐修远那麽机灵,但也不至于太傻,如果说他之前迷惑的是徐修远的目的,那麽今天徐修远和平秋一道出现就是给了他最后的答案——原来徐修远就是冲着平秋来的。

这时越看徐修远,越发觉得他可憎,路洋对平秋有多少怨,多少恨,那麽加在徐修远身上的就有十倍百倍。他无法接受自己居然栽在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的手里,甚至这时候还要旁观他和平秋卿卿我我,这对路洋来说堪称当众羞辱。

但当他张口再想质问,打断他的却是平秋愤然起身时,推动座椅发出的刺耳动静。

“你说够了吗?”平秋眼含怒意,“你可不可以离开?我请你离开。”

路洋一样望着他,表情却从惊愕转为愤怒和失望。他刚要张嘴,但再度被平秋抢白。

“我请你离开,”平秋说,“今天预订这张餐桌的是修远,是我和他,你现在打扰我们了,你的餐桌在那边,不在这里,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尽快离开,给我们留个安静。”

他袒护徐修远的气势大得惊人,下的逐客令更是宛如往路洋脸侧接连甩的两个耳光。

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引得餐厅三三两两的顾客都往这边方向侧目。包括和路洋同桌的年轻人,他早放下餐具,又因为不清楚这边的情况而不敢贸然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眉头紧皱,一会儿又极不耐烦地敲起手机。

坦然享受着平秋的维护,忽地瞥见旁边的侍应生正要上前劝解,徐修远终于有了作为。他起身面对平秋,挡在他身前,同时伸手拍拍他的后腰,小声说:“我没关系,他说这些又伤不到我,我也不在乎他怎麽看我说我,你就别生气了。”

平秋微微侧头,做的是不听徐修远安慰,实际是不想再看路洋。

这时侍应生上前,好言劝告路洋返回餐桌。他一步一句将路洋送回原位,即刻又返到徐修远那桌,细心询问情况。平秋也为当众闹出这场滑稽戏感到羞愧,对着侍应生道两声抱歉,倒把侍应生给闹得有些不好意思,饭中又过来说是为他们多送一道小食,当作被其他客人莫名骚扰的赔罪。

这顿饭吃得平秋食欲全消,还没吃完前菜,就见路洋那桌早早散场。那位和他同席的年轻人似乎是愤而离去,路洋后他一步,出门前又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平秋埋头吃口东西,再抬头,侍应生已经在收拾残桌。

虽说这场“三个男人一台戏”的戏码唱到最后,是以路洋的先行离去而结局,但平秋被他一通阴阳怪气闹得心情郁郁,总认为是自己的原因败了兴。至于徐修远,大概也好不到哪儿去。

吃过饭,徐修远说要消食,两人没有急着回家,晃晃荡荡地闯进夜里市中心的人流,沿着串在霓虹灯里的大街小巷一路闲走。

平秋先说:“对不起啊,老是因为我,让你扫兴了。”

“我请你吃饭是因为我被录取,饭我们都吃了,你也没有说难吃,现在还能一起散个步,我心情也很好,”徐修远说,“哪儿扫兴了?”

“我不知道他今天为什麽会这麽说话。”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也会在那家餐厅。”

“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可能就是想发泄一下,说得话都莫名其妙的。其实我知道他针对的是我,结果让你做了替罪羊。”

“你替他道歉?”徐修远的关注点向来很奇怪,“你和他都没关系了,为什麽要替他道歉?”

“……我只是想安慰你,让你放宽心。”

“我很宽心啊,但是你为什麽要替他道歉?”徐修远紧咬着不放,“我不喜欢你替他说话,你们都分手了,你不应该再想着他。多看看我,我就在你跟前,看着你,拉着你,你应该多惦记我。”

明明没有喝酒,但平秋脸红红的:“我还不够惦记你?老话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怎麽回事,现在还想一口气吃成胖子?”

“为什麽不行?”

“……胖子不健康。”平秋随口胡诌。

“那我就当个健康的胖子。”

“胖子没有健康的。”

“你怎麽知道没有?”

“本来就没有。”

“你这就是见识少了,身边即世界,难道说那些重量级运动员就不健康了?”

“他们那叫锻炼出来的肌肉,哪里是胖了……你就会胡扯,越扯越远,我们之前聊的什麽?都怪你,我都记不清楚了!”

互相拌着没头脑的废话,他们往前去,笑声和悄悄话勾在风里,身后是被拉长的黑影,好似平秋正依偎在徐修远身侧。

尽管没有特地留意,但平秋原本平淡无聊的生活逐渐被徐修远塞满是事实。清早,他会骑车送平秋上班,然后换方向去市图书馆忙他的工作,或到处闲逛,到换班时再来接平秋,有时还会给他带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比如在图书馆门口买的彩色氢气球或是带角的发箍。平秋虽然嫌幼稚总不肯戴,但会细心地收好,氢气球就挂在阳台,随风吹得到处跑。楼下婆婆的小孙子有回傍晚看见了,还趴在阳台往上喊,和徐修远讨气球。徐修远不给他,但是给他扔了一包牛奶夹心的硬糖。

机构老师有见过徐修远的,知道是平秋弟弟,见他来了还会热情和他打招呼。也有没见过的,一回见他踩着平秋的自行车在门口等平秋下班,其中有位年轻女老师性格泼辣又说话直爽,还问徐修远有对象了没有。当时平秋刚下班出门,听见这话,倒是一下子愣住了,站在原地没上前,想要听听徐修远的回答。

哪知徐修远只是笑,把甩到背后的斜挎背包拉到前面来,给平秋留出后座的空间,对那位女同事说:“没有啊,听我哥的,他现在还不允许我早恋。”

“你还算早啊?”女同事惊异,“你不会没成年吧?你哥谁啊?”

“在你后面。”

女同事一转身,指着平秋看看徐修远,半晌恍然大悟:“算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不过一则不关紧要的小插曲,平秋心里却闷闷的,回家路上不住地嘀咕,实则欲盖弥彰。徐修远被抱怨得耳朵生茧,骑车速度越发的快,叫平秋只好两手抱紧他的腰,嘴上也不再说了。

上回在小岛拍的照片,徐修远趁今天下午有空,去照相馆逐一洗了。平秋洗个澡的工夫,他将照片像集邮似的摆在客厅茶几,最中间是平秋正襟危坐在小卖铺木台前拍的照片。阳光耀眼,他躲在阴影下,笑容腼腆。徐修远说他很喜欢这张。

平秋站在沙发后面,边用毛巾擦头,边不好意思地笑笑:“明明就拍得很傻啊,你看我眼睛都没睁开,好像没睡醒似的。”

“这张呢,”徐修远倾身择了一张,翻身跪坐在沙发,将照片举在脸前给平秋,“也很好看,都是我喜欢的。”

是那天联谊晚会的照片,平秋抱膝正坐在相片中央,身边是各自忙着互相交头接耳的陌生男女,他对着镜头笑得很恬静。

“你过来,我们一起看。”徐修远拉着平秋的手,稍稍高举,牵着他绕过沙发走近来。同时他调整坐姿,将双腿中间的空间留给平秋,再稍稍往前靠,就能将下巴压进平秋的颈窝。

平秋忙着注意那些千奇百怪的相片,也没有发觉彼此的坐姿过于亲密。他全然被那些自己没有细看过的相片给吸引了,任凭徐修远从后面环抱,他就像个被命令坐正,不能多动的小学生似的,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一双眼睛又明亮,压不住的好奇跑出来,就差伸长了脖子主动去看。但他还有些矜持,对着满茶几的自己的脸感到些许羞涩,于是只是让徐修远一张张地挑拣,再放到眼前来。

其中绝大多数照片,徐修远都是趁平秋毫不知情的空当偷拍的,有几张甚至没对上焦。平秋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可惜。过会儿又被徐修远拍到的废片给逗笑,尤其几张错位图,还偷拍到一位不相识的游客倒栽进沙堆的瞬间。平秋笑得直往后倒,腰发软,看上去倒像是主动靠进徐修远怀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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