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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大白天的我们想点健康的◎
“……”
秦卿很想回他:要是这棵树能许愿, 那你可就是铁石心肠的妖怪了哦。
但看见他眼下镜片都掩不住的淡青,又莫名心软下来。
收回后仰的视线,秦卿站起来。
齐言洲站直, 自然地伸手,拉了一把她的胳膊。
因为这个动作, 男人贴得更近了点, 像从背后半抱住她一样。
夏风吹过,细叶榕倏忽窸窣。
秦卿闻到他身上和头发上, 惯用的沐浴露和洗发水味道。
像薄荷柑橘, 凛冽又清爽。
秦卿却觉得树底下的温度, 又比晨间更高了些。
掩饰性地挠了挠脸,秦卿站直,转身, 看清他今天没穿西服, 只罩了件简单的白衬衫。
神情闲适, 不像出门办公,倒像是要去见哪个可以随意放松, 平日就交好的故人。
秦卿仰脸看他时, 齐言洲眸底笑意疏懒。
明明一副漫不经意的样子, 偏偏看她的时候, 又像是所有的注意力, 全落在了她身上一样。
心跳跟着呼吸一滞。
秦卿暗道:或许是因为他眉目深邃,看人时自带专注假象。
又或许是, 他这双自带风情的桃花眼, 看衙门前的石狮子都深情。
很快收回心思, 秦卿鼓脸轻吁了口气。
正事要紧, 先别想些有的没的。
“你怎么来了呀?”秦卿忍不住问他, “不是昨天还在‘外地’么?”
齐言洲眉眼微抬,疑惑似的反问道:“不是听到有人在这儿许愿,我才来的么?”
“……嗯?”一侧眉眼微挑,秦卿觉得他又把自己当小孩子哄了。
还听见有人许愿?那我都没蹭蹭老榕树,妖怪就飞下枝头了哦?
看着小姑娘一脸“你看我像信的样子吗”的表情,齐言洲倏儿轻笑。
“不是要见钱老吗?还不走?”
“啊?”秦卿愣了下,随即又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齐言洲能这么说,肯定是有不会让她失望的答案!
“嗯,”齐言洲淡声,唇角轻勾,“跟我进去就是了。”
“嘶——”秦卿犹豫,“你不会是想直接敲门,然后‘以礼服人’吧?钱老可是‘亿’点点都不吃这一套的哦。”
压了下唇角弧度,齐言洲挑挑眉眼,不置可否。
秦卿说完,又盯了眼齐言洲空着的两只手,平整的口袋。
“……”不太像能藏什么大礼的样子。难道是更夸张,准备直接采取“凭亿近人”的金钱攻势?
“你忘了你和我哥,高中时候参加机器人大赛,钱老那一身正气啦?”秦卿又抬眼教育他,“当时那个宁德私高还有一组参赛的,家里有几个钱想买名次,钱老是什么态度呀?”
齐言洲盯着她,终于低声笑起来,气息悠长地“哦”了声,然后说:“原来你也记得啊?”
秦卿:“……?”嗯?
秦卿瞳仁里光点一闪,明白了。
这些年,齐言洲肯定和钱老还有联系啊!
而且还是这种能穿着非正式常服拜访的关系,肯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啊,”秦卿下意识拽住齐言洲手腕晃了晃,“但钱老会不会只想见你,不想见别人啊?”
比如她这个别人QAQ。毕竟钱信柏莫测高深的性格,和他在专业领域的名气一样响亮。
小姑娘指腹柔软微凉,搭在他腕骨上。人都跟着不自觉地靠过来了一些。
闻到她头发上甜甜的柑橘香,齐言洲轻咽了一口,喉结微滑。
“别人不知道,”垂眼盯着她,齐言洲唇角轻勾,慢条斯理道,“反正家属可以。”
“……?”秦卿眨眨眼。
“!!!”秦卿不自觉地开心,嘴角都翘了起来。
啊呀!这种正经时候,不要这么不正经呀!
可还是好想笑哦。秦卿忍不住,眼梢微挑的狐狸眼都弯成了新月的形状。
“那、那行呀,我们走吧。”秦卿弯眼说完,兴冲冲地转身,拉着他手腕往前走。
长马尾发梢无意扫到了齐言洲的脖颈。
他衬衫领扣未系,那束头发跟钻了进去似的,挠得颈侧皮肤极痒。
齐言洲没忍住,偏了偏下颌,抬手,掌心蹭了下脖颈。
秦卿感受到他微顿的脚步,下意识停住,偏头看过去:“怎么了?”
齐言洲垂眼。
小姑娘仰脸看着他,脸小得巴掌大。
今天脂粉未施,皮肤依旧细腻瓷白。卷翘的长睫尖上缀着晨阳的淡金色光斑。
这光点又落进眼里,倏忽发亮。
不光颈侧发痒,齐言洲觉得他心尖都被这睫毛尖搔得心跳失序。
于是下意识说:“你今天……”
秦卿微顿,看他轻怔的神态,眨眨眼弯起唇,忍不住生出点期待起来。
啊呀,要夸我就说嘛,不用不好意思的呀。
虽然我从小到大都被人夸好看,我自己也知道我好看,但你要多说两句,我也没意见的呀!
也不知道是睡太少大脑缺氧,还是他本质嘴毒。
或者是刚刚远远看见那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和她搭讪,让人联想起“我高中就有个暗恋对象”。
这一刻,脑子跟被酸泡过一样,有点儿混沌。
齐言洲抬抬眉眼,轻描淡写地继续说:“怎么有点矮。”
秦卿:“……?”
秦卿:“??!”
哈??!这男的小嘴抹敌敌畏了??
她不就是今天没穿高跟鞋吗?!她165的净身高也不算很矮了好吧??
哇哦,你这个男人长得高好了不起哟!
“呵,”秦卿冷笑一声,唇线拉直,挑衅似的抬了抬一侧眉眼,“怎么,你带我去吃自助餐,还能半价呗?”
齐言洲:“…………”
-
这几栋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的小洋楼,处处透着复古的迷人气质。
清水红砖,橘瓦坡顶,屋顶上的老虎窗正开着。
齐言洲摁下铁栅栏外的门铃。
数秒钟后,门锁自动开了。
“走吧,”齐言洲说,“钱老不喜欢他在家的时候有人,没有住家阿姨。自己进去就行了。”
秦卿挑眉,点点头。
看来齐言洲还真是熟门熟路。
院子里种了大片四季蔷薇,花蕾错落开着,很漂亮。只在角落里,缩了小小一盆……好像是小青菜的东西。
秦卿有点想笑。早年间,她也听闻过这位老教授的趣闻轶事。
钱信柏当年插过队,后来回了洛城,还改不了养小菜的习惯,把这小洋楼里能见到土的地方,通通种上了绿叶菜。
同他已故夫人喜欢的阳春白雪的调调,截然相反。
俩人没少因为这个吵嘴,最后钱信柏一气之下,连夜拔光了院子里的小菜,还撂下狠话:以后你想吃口新鲜的,求我种,我也绝不会再动一根手指头!
转头第二天,就埋了一院子夫人喜欢的蔷薇种子。
……
大约在喜欢的人面前,妥协也是种乐趣吧。
秦卿忍不住偷偷抬睫,看向齐言洲。
“怎么了?”
齐言洲却跟耳朵眼都能看见东西一样,精准地把视线对了过来。
“……”秦卿莫名有一种偷看被抓了正着的窘迫感。
又想起刚刚的“你今天怎么有点矮”,完全不想让他逮到再次拔剑的机会,于是故意绷起脸问:“所以你一早知道我要来见钱老,为什么那天晚上不告诉我,要今天等我来了才突然出现?是觉得这样逗我好玩,还是觉得这样我能更感谢你?”
这话说出来,齐言洲唇边笑意滞了下,连秦卿自己都有点愣。
她本意……并没想这么咄咄逼人。
莫名无措地颤了下长睫,秦卿掀了掀唇,却不知道已经说出去的话,该怎么收场。
齐言洲却看着她,倏忽笑了下。
撑膝俯身,凑着她的身高与视线,同她对视。
齐言洲眼尾微弯,唇线弧度温柔。
像她小时候做错了事,想道歉,又倔着脾气不肯低头的时候一个模样。
“嗯,”齐言洲阖了瞬长睫点点头,“是哥哥不好。”
秦卿抿了抿唇,有点不敢看他,手背到身后,别扭道:“也……也不是吧……”
他能为了她的事情,时差颠倒连夜赶回来,她怎么还会觉得他不好。
齐言洲翘了翘唇角,耐心地温声同她说:“但哥哥只是想……我们卿卿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直接捧到她面前就好了啊。”
其实他也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如今这样的性子。信奉与其许再多办不到的承诺,不如直接拿出结果。
或许,是从齐晋安后悔有他这个儿子出生时开始。
从那时起,他不再是齐晋安引以为傲的儿子,而是这位“父亲”急于想抹去的存在。
他被送出国,被扔到半死不活的恒洲联合海外投行部。
被切断从明面上到暗地里的经济来源。
他不再是别人眼里的天之骄子。
也不再是……小姑娘眼里无所不能的言洲哥哥。
而老爷子齐元琼,即便护着他,也因为一早放权给齐晋安这个大儿子,手里早就没了实权。
那些年,仿佛沉浸在没及脖颈的泥泞里。
那种随时随地都能尝一尝窒息滋味的感觉,不用回忆都清楚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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