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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芷猛地跪在了地上，背脊却挺得很直：「陛下杀伐果决，也曾告诉过臣行大事者不拘小节，臣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们相知多年，谢珩垂眸望着苏芷，却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好一个行大事者不拘小节。」

「陛下难道就不曾用过任何手段吗？明妃从进宫起就是陛下将她摆到了众人都会注意到的角度，臣只是想尽快完成陛下的心愿……」

「够了！朕从不否认用手段，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君子，可你真的知道什么叫做行大事吗？所谓大事为生、为民，为苍天社稷，朕之所以与江熠斗也只是不希望出现战乱祸及百姓，但你如今本末倒置。」

他满眼的失望，回想起与苏芷初见时的模样。

那时她比他年岁还要尚小一些，瘦弱的肩膀几乎撑不起身上的盔甲，连血都怕却仍然捏着剑：「我是我阿爹的女儿，他是先皇的剑与盾，我便也要成为陛下的剑与盾。」

可即便如此，她在战场上也仍旧保留着纯真与善良，不会为难战俘，难得的休息会去为伤兵营里帮忙。

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便她未有战功，却依然赢了军心，大家都服服气气地在背地里喊她小苏将军。

就是这样曾经连血都怕的人，如今却是将难民的性命当成了棋子。

谢珩闭了闭眼：「或许……让你进这肮脏的皇宫，终究是朕做错了决定。」

苏芷猛地抬起头：「陛下！」

「朕罚你思过三日，这三日你就别出来了。」

饶是苏芷仍想开口挽留，可谢珩却是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在他走后，苏芷迟迟没有从地上起来。

她跪在地上，偏头看向远方——六角亭就在莲池的对面，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能清楚地看见远处水街的繁华。

每年的这个时候，宫里都会来这边避暑，可莲池这里还是头一回有如此热闹。

原来光景是会变的，人也是会变的。

苏芷收回视线，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

北境离这虽不算远，但也多少有些距离，可她得了消息，说陛下开始爱食糕点了。他们认识那么多年，她知道他所有的喜欢，曾经连看一眼甜食都会皱眉让侍卫撤掉的人，竟然开始吃甜食了。

习性难改，他该是有多喜欢那个人，才会连口味都随她而变？

因此她在北境再也待不住了，想要亲自回来看一看，看看自己从年少就开始喜欢的人，是否心里有了别人。

她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建设，告诉自己陛下只不过是要利用江诺来对付江家，所以她才做了这般卑劣的手脚，又将此事扩大，就想看看谢珩的态度。

可谢珩的态度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她曾以为这世上最冷心冷情的人，原来并非不会爱人。

只是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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