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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至死方休

“我爱人跟别的男人走了，我觉得……她是因为我没有钱才离开的。”

“所以呢？”

“我当时心情很不好，喝了些酒，就随口说了句我雇主家很有钱，对家里的孩子很舍得花钱……我……很想搞点钱出来。”他顿了顿露出一个苦笑来。

“我有一朋友，脑子有些问题也是个可怜人，我没想到他会把这件事给听进去了，张强兄弟和他把人绑到我家里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朋友是趁我喝醉了从我身上拿走了我雇主家的钥匙，房子里面的人都认识我，那群人是用我的名义进去的，这件事怎么样和我也脱不了干系了。”

“我也怕啊！我老老实实一辈子！从来没害过别人！张强那群人就是疯子！他们逼我剁那小男孩的手指，我不敢被揍了好久。”

我的心口一颤，有什么画面强行进入了我的脑袋，灰色的，嘈杂的，带着灰尘味道的空气……

陈礼生拔了拔凌乱的头发，声音低沉消极。

“我说了好多话，求了很久的情他们才没有剁那小男孩的手指头。”

然后便是一声用笔重重甩在桌面上的声音，有人嘲笑他。

“你还想洗白？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撒谎！那个被你们绑过去的小姑娘已经死了！你有点良心没有！那孩子才多么大点？”

坐在椅子上的陈礼生焦躁无比，用拳头一下下的捶着桌面，“铛铛”作响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何外刺耳，有人冲过去制止了他，强迫他的脑袋压在桌面上。

他因为愤怒而红了眼睛，那目眦尽裂的样子让我的瞳孔颤抖着。

“我没有！我就是被冤枉的！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那两个孩子是我偷偷放出去的！张强也是我制服的！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冤枉我！”

“凭那个小姑娘死在了你们手里！凭和你一伙 的人都死了！你以为死无对证就可以胡诌混乱真相了吗！你做梦！”

“我有证据！我有的！那个小男孩亲眼看着我放他们走的！方向也是我给他指的！我还摸了摸他的头，我还提前报了警！”

这个时候的陈礼生已经哭了出来，涕泪交垂，可怜又可悲。

他的说法并没有被人信服。

“你真踏马说的出来！那个孩子现在别说交流了，连人都不敢见，你这么好的计谋呢？”

那一刻，我看到了陈立生脸上的绝望，我茫然的站立在屏幕前泪流满面，白色的光打在我的脸上，陈礼生的影子一次又一次在我眼前晃过，他绝望的眼神，干裂的嘴唇，和那苍白的脸，像是从画面里移了出来，活生生的摆在眼前，向我伸着手求救……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这踏马是什么狗屁的真相！

身上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还没有从眼前的画面里拉出神来。

“录像你看完了吗？我估计小深很快就要到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问他。

“陈礼生那话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

林仕杰的口气平淡却残忍。

“他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还是你在装傻？”

“我明白狗屁！他说他冤枉的！他……”

“他是不是冤枉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当初有没有放你走你没有记忆？”

我顿时哑口无言……我的印象里，的确有人曾经抱着我们走出去过，只是……时间过去了太久……我很早就已经忘记了这一回事。

刚才陈礼生提起来的时候，那个模糊的画面突然冲了出来挤进了脑子了，这才是我崩溃的原因……我恨了这么久的人，我这十几年的执念，无数个黑夜里积攒的痛苦……到最后……事实告诉我……我恨错了人？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我的胸口沉闷憋到快要吐出血来。

“所以呢？所以呢！陈礼生他……”

“陈礼生他一直都希望你能够出面帮他澄清一下事实，但是你父亲拒绝的很干脆，大概是他把失去女儿的怒火全都发泄到了他身上吧，一直等不到你的陈礼生最后用衣服把自己勒死在了里面。”

不是的……不是因为我父亲的怒火，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完全封闭了起来……

我茫然的回过神来，所以说……在绑架里死去的妹妹，因为我迟到的澄清而自杀的陈礼生……

所以……因为我而死去的……是两个人……一个是至亲，一个是恩人……

“小深不让你看这个就是怕你受不了，偏偏你这个人太过执拗。”

“……”

“所以啊安沐……你后悔了吗？”

我的耳朵里渐渐的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我听不清他又说了些什么，也记不住自己是什么时候把手机扔掉的，我连自己怎么走出书房的都不记得了。

双脚像是麻木的机器，死板的迈着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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