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兄美否

百花城初春晴空万里，人声鼎沸，坊间传来桃花香气，混杂在食肆吆喝中叫戚海海和着五色花糕一口咬进腮帮子。

江春简三四年没下过山，都快忘了山下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无论是檐下吆喝的商贩还是街边杂耍的卖艺人都让他甚是新奇，左顾右盼，总算是有了几分十一二岁小孩的活泼气。

每月十五百花城开大集市，不仅附近的商贾来做生意，也会有一些乡下的村民来卖一些土产，非常热闹。

一伙人在街上走走停停，戚海海见到喜欢的玩意就掏出几枚铜钱买下来，啃着糖葫芦在街边射灯笼，活像是地主家跑出来的小少爷。

吴云路过一家药材铺子时，想起什么，也告辞去转了转。

沈慈拍拍江春简：“你怎么不去玩？”

江春简：“我不会。”

沈慈哦了一声，找店家买了一桶箭，抄起毛毡上的角弓，颠了颠，俯身托住江春简的小臂。

“来，我教你。”

江春简微微一颤，没有反抗，任由沈慈从身后握住他的手引弦搭箭。

弓把抵在掌心，羽箭带着风啸钉入正中的灯笼，手臂上温和的力量一松，耳边传来那人透着几分得意的笑声。

一瞬间江春简莫名走了神，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松开他，只一缕被风扬起的青丝擦过他颊边。

沈慈觉得自己教的不错，兴奋搓手：“你自己试试？”

江春简眼底神色微动，乖巧点点头，挽弓搭箭，一箭破空扎在店家的招牌上。

沈慈：.....

江春简转过身，一脸难过，说：“师兄，对不起，我射不好。”

沈慈：“没事，咱们再来一遍！”

戚海海放下弓，领了奖品，转头发现沈慈还在孜孜不倦的手把手教学，不免一脸狐疑，这家伙平时不是刀枪剑戟都学得很快吗？

“你怎么今天衰得跟吴云附体似的？”戚海海一如既往地随口调侃，没想到今天江春简就跟吃错药一样，低头眨巴一下清亮的眼睛，情绪肉眼可见的失落下去。

被沈慈痛击脑门的戚海海：？？？？？？

为了安慰小师弟受伤的心灵，三人找了间食肆，卤的，煎的，烤的，蒸的要了一大桌，戚海海含泪咬了一口烤羊腿，痛并快乐的咽了下去。

楼下大堂台子上坐了唱小曲的，一老一少，唱的热闹。

沈慈听不大懂，装作提问，说：“考考你们，这唱的什么？”

戚海海：“?*￥%?”

江春简：“讲的是两百年前，仙人下凡传授四圣人法力的故事。”

难怪，沈慈喝了口茶，若非仙人相助，原国早已覆灭，这段历史随处可见，被改成小戏在民间传唱丝毫不奇怪。

说话间，楼下又传来一阵喝彩，戚海海抹了把嘴上的油，说：“这是唱到绝命桥了吧？”

绝命桥是赤野之战的尾声，这一战是原国反击异族的第一战，四大将军，也就是获得力量后的四圣带领十万儿郎们一路杀到乌氐国国都，两万国民退无可退，烧毁城外的百米巨桥，欲借天堑抵御外兵。

不料四圣中的武安将军方河清却施展法术役使草木成兵，顷刻凭空长出一道木藤新桥，众军士吼叫着潮水般过巨桥，破城门，一夕间再无乌氐。

鼓点耸动，若铁蹄踏碎满城尸骨，血泥飞溅，今人视作灿烂明霞。

戚海海一撇嘴，本来想说活该，筷子一转无意碰到手边射箭赢的小玩意，想起什么似的，又把话咽了回去。

楼下的呼喝已经从对乌氐的讨伐蔓延到了对黥人的谩骂，沈慈余光见江春简脸色没什么异样，稍微松了口气，想起先前读过的古籍，转移话题道：“当初仙人分明在国界四方关隘设下迷阵哀天行，切断内外往来，让外族千百年间无法踏足大原。为何仅仅数十年后又要传法于四圣，自废迷阵，向外征伐？”

“异族欺我国民，夺我疆土，四圣替天行道，有何奇怪？”一个熟悉声音从背后传来，沈慈一愣，回头见到一身寻常衣服的穆战原和庄风衍。

穆战原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在沈慈旁边，一张俊脸冷冰冰，低声哼了一下，“我看你脑子确实练坏了。”

沈慈懒得理他，转头让店家添几道菜，就听庄风衍解释：“原国本弱，有灵根的人万中无一，无可依仗，三百年前异族各国起了战乱，牵扯到大原，死于侵犯的无辜百姓和戍边战士数以百万计，若非仙人救世，也不会有如今的大原。哀天行确实能让大原远离纷扰，却不能让血债得以偿还。损毁哀天行可惜，但无论当初十几年间发生了何事，终归是如今的结果更得人心。”

庄风衍这话很有意思，就像是在暗示传法一事情另有隐情，沈慈不明白她为何要与自己说这些，穆战原倒是皱眉提醒。

“风衍，慎言。”

庄风衍于是专心干饭，沈慈问：“你们怎么也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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