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
程步云颓然放下手里的信纸,接连的打击让他胸口发闷,忍不住低头吐出一口淤血。
“可笑。”
他征战半生,也不过是一场笑话罢了。
可悲可恨。
苍山负雪,一片白茫的天地间,只有一线墨色般的江水滚滚南下。
船上烛光摇曳,好似很快就会被江水扑灭,却始终顽强亮着一点洇黄的光。
男人凝视着那一星光亮,满脸漠然∶“既然陛下要杀我,璞玉不落井下石就算了,又怎么会冒着欺君的罪名为我挡灾?”
“你们有什么目的?”
十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突然提及∶“大人曾经带着一队轻骑夜追胡兵三千里。”
程步云嘲弄地扯了扯唇角∶“那又怎么样,我多年被拘在京城,早忘了那些事了。”
“若现在我说您还能回去呢?”
他一怔,愕然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十六沾了茶碗里的水,在桌上划出一条细长起伏的线。
“外敌环伺,国主无能,吾辈当徐徐图之。”
程步云逐渐瞪大了眼睛。
他认出来桌上的那条线,正是险要关隘飞云关。
过之即岭南。
……
京城,季扬清负手站在庭院中。
明月清如许,犹似那一渠奔腾的运河水。
他默算着日子,现在还没到封冻的月份,十六拿着他的令牌,能一路畅通无阻,直下江南。
不出三日,他就能把程步云带到起义军驻地。
萧峰成舍得把程步云这样的良将斩杀,他可舍不得。
正如程步云自己所说,他是一路靠军功打上来的,放眼全大庆,上哪还能再找出一个程步云?
十六快把江南翻遍了,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教头,而萧峰成在京城随随便便就把程步云推了出来,此时不捡漏更待何时?
所以他在行刑前连夜将程步云药晕送了出去,还找人给贺燕明做了些伪装,反正离得远旁人都看不清,贺燕明舌头又被拔了不可能告密,于是就这么堂而皇之在全京城人眼皮子底下摆了萧峰成一道!
现在前线有了程步云,打胜的几率又多了几成。
他终于能稍微喘一口气。
贺施琅抱着披风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趁他思索的时候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
经过这段时间的厮杀,对方隐约展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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